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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气的举动让她心情大好,转头对吴澄说:

  "我跟你说吴澄,我认识的男孩儿,就你不爱搭理我。"

  她似乎也没觉得这话伤她女性的虚荣心:"可我就喜欢你这调调儿。"

  吴澄被她强大的逻辑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你可得把我看好了,你别以为没人追我啊,我多稀罕你似的。"她说着说着,把他胳膊一摔,"你看,凭什么我说十句,你一句都没有啊,你说你这个人闷不闷啊,我告诉你现在冷酷风不流行了。"

  吴澄顿了两秒,说:"不好意思。"

  "靠!"沈柠火了,"这什么话,吴澄你要是有喜欢的,就跟我明说,你这么吊着我你什么意思你。"

  她就是这样,说生气就生气,情绪好像随开随关的水龙头,说完也不理他,甩手直接离开。走了几步气不过,回头说:"想一个人待会儿-每次都这么说,吴澄我是给你面子不戳穿你,你把谁当白痴呢?"

  小保安眨眨眼,看刚刚还花月春风的一对璧人,女的转瞬翻脸,怒冲冲从眼前走掉,男的被一个人丢在雨里,也没有追上去的意思,毕竟是认识的业主,他提了伞冲过去递给对方。

  吴澄的黑发差不多被打得湿透,接过来:"谢谢。"

  "不客气,吴先生,听您的口音不是陵城人,您在这儿待几年啦?这里人这个季节出门很少有不带伞的。"这位年轻的吴先生是出了名的好修养,对谁都相当温和礼貌-小保安想,要不是这样,我还不愿跟他聊咧。

  吴澄远远看着沈柠坐上出租车,收回目光:"这个,我也不知道。"

  "您说笑啦,哈哈,这怎么会不知道?"小保安觉得眼前的有钱人也是颇具幽默感,笑了两声准备回去接着站岗,"那您慢走啊。"

  家里空荡荡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静得不像话。客厅有一盏声控的小灯,不到三十瓦,淡黄色的,在他进门的一瞬间活泼地亮起来。

  吴澄把自己陷进沙发里,没来由地,不想动,脑子里乱得很。

  那盏小灯自顾自亮了一会儿,得不到回应,静悄悄地又熄灭下来。线条简洁的茶台上,水晶相框的轮廓在暗中越发显得幽冷,上头是年轻漂亮的一个女人,怀中清秀的小男孩眼神安静,不看镜头,不看任何人。

  母亲坚持要放在这里的。他们母子就惟一的这么一张合照。对此她没有太多解释,也是他很少去问。其实他不是什么都记不得的,只不过不太美好-他一个人在长长的站台上,浓雾锁遍四周,应该是清冷的一个早晨,是春天还是秋天并不确定,记忆里惟一的这么一个镜头,足以让他缄默-何必呢。

  在这个城市的另一头,罗浅浅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一辆夜行的公车上,公车晃晃荡荡,她闭上眼睛,细小的水流从额头上一直流到眼里。

  "小澄哥哥……"她轻轻地念道,再睁开眼,外头是茫茫然的雨夜。

  手中的包被雨水打湿,她伸手进去摸索,掏出一张身份证,掸掉上头的水珠,上头她笑得苍白又勉强,旁边的三个字"李小恬",组合起来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单词。

  办下来也就一百多块钱,但心里安定一些,比起一个月之前不顾一切地跑到陵城来,她现在总算找回一些常识和理智。除了证件,还有一张濡湿的纸条,不过是由圆珠笔写就,字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是刚刚颜珊给她留下的,那个女孩子是她大学班里的团委书记,人一向热情明快,看来这两年下来,也没有什么变化。

  罗浅浅还记得自己二年级那年寒假,跟颜珊在火车上也邂逅过那么一回,颜珊也是刚刚那样特别惊喜的样子:

  "哎罗浅浅,你也去陵城?没听说你是陵城人?"

  她那会儿嗫嚅着说:"去,去看一个朋友。"

  结果当然是没有看到。白白浪费一年的家教打工钱。

  当时她们所在的是寂寂无名的一所师范院校,罗浅浅是被调剂过去的,高考前后那段时间的状态,她整个人都懵了,钝掉了,不要说别的,就是被调到大西北,估计她也茫茫然就去了-只要能离开海林那个城市,戈壁她都愿意。

  那是多久之前?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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