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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台上的老师啰唆了一通,无非就是讲学习舞蹈的好处啦,男人可以塑造体形、女人可以减肥之类,说完这些,舞蹈老师让大家在大厅中间站好队,女生往前站,男生往后站。

  我稍微往后站了站,平K推了我一下:十八,你是假洋鬼子,不男不女的站在中间。

  我看见阿瑟和小麦并排站着,整个大厅里面是男多女少,那就是我绝对不会找不到男生陪我跳舞了,呵呵,不算丢人。

  舞蹈老师朝一个文体部的男生招招手,然后说要让一个女生找一个男生,然后看着她和文体部男生移动的脚步和身形,然后大部分女生都开始朝后转身,有男生主动上前邀请女生的,也有女生主动往后邀请男生的。我习惯性地回头找小淫,我看见之前回头朝我们笑并招手的那个女生已经拽住了小淫的胳膊,朝小淫笑,还小声说着什么,我有点儿不知所措地回过头,平K朝我走过来,笑:十八,兄弟我帮帮你好了,估计也不会有谁请你跳舞了,我就帮帮忙好了,一会儿咱俩跳。

  我寥落地看着平K:哎,我先告诉你,我可是什么也不会跳的,今天才来学的。

  平K皱了皱眉:十八,你一点儿都不会跳?

  我点点头,平K挠挠头:那十八,一会儿你小心不要踩到我的鞋了,我今天才买的,四百多块呢,可想拿它臭美一阵子。

  我有点儿心虚地看着平K:我,我尽量争取吧。

  舞蹈老师开始迈开轻盈的步子,向我们做着优美的示范,文体部的那个男生也是相当不错,和舞蹈老师配合得很不错。舞蹈老师转了几圈停下步子,笑着朝我们说:同学们,这个很简单,大家记住了吗?来,试试,就按照我刚才那样的步伐,大家先练习一下。

  我转身对着平K的时候,眼角处看见小淫朝我的方向看着,我没有转头,装作没有看见地和平K摆好姿势。我发现一个事实,越是说不要踩到鞋就偏偏能踩到鞋,第一圈还没有转过去的时候,我已经踩到了平K的鞋子,平K心疼地看了一眼鞋子,然后又看了一眼我,我一慌,往后退的时候又踩了一脚,平K的手都在颤了,小声说:十八,我求求你了,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直接朝我来好不好,这鞋是我第一天穿的,我拜托你了。

  我吓得不敢动弹地站着不动,平K看着我:十八,你怎么不动了,往前走,不是,往后走……

  平K的这一指挥不明造成的结果是他往前的时候,我重重地踩了他的左脚,他往后的时候,我重重地踩了他的右脚,平K跟我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十八,我招你惹你了,啊?这鞋我今天第一次穿耶……

  我很内疚地看着平K:我,我真是对不起,我说过我不会跳来着……

  这时,我听见舞蹈老师说:那边那个同学,对,就是穿深蓝色衣服的同学。

  平K小声说:十八,叫你来着。

  我回头,看见舞蹈老师优雅的表情:对,就是你。

  舞蹈老师来到我身边,笑:这位男同学,其实不适合跳女生的角色,应该跳男生的角色会好些,来,我们演示一下。

  舞蹈老师的话刚落,我听见很多人在笑,估计是阿瑟他们,我硬着头皮站着,很想告诉舞蹈老师我就是个女生,但是一时开不了口。舞蹈老师拽着我来到大厅中间,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有点儿发呆,浑身上下都跟着不舒服。舞蹈老师身上不知道用的什么香水,再加上她吐气如兰,熏得我有些发晕,我勉强跟着舞蹈老师的步子,但是人一旦慌张根本就没法表现好。在转身的时候,我女中豪杰的脚盖住了舞蹈老师的金莲好几次,舞蹈老师好脾气地忍住了,但是皱了几下眉头。我越是不安就越跳不好,连踩带撞的,舞蹈老师的眼神开始不大优雅了,我小声说:老师,我是女生来着,这个男生的步子不擅长。

  舞蹈老师惊讶了一下,然后恢复了优雅的笑:原来是我搞错了,这位同学是女生?那也没有关系,我来男步,你来女步。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天舞蹈老师怎么会心血来潮非要和我跳舞,这恐怕是她职业生涯中永远不会遗忘的噩梦了。我来女步的后果还是不可避免地连着踩了她好几下,她揽着我的腰的手示意我身体转动的方向,我也想按照她的示意移动,可惜我的腰好像不大想那么移动,于是不断地走错方向不断地踩她的脚,踩到后来我都不忍心低头看她精致的皮鞋会被我踩成什么样子了,我只能从她越来越不大优雅的表情中感觉出不妙来。

  舞蹈老师停止动作,笑着说:大家先自由练习一下,一会儿教你们下一步。

  我看见舞蹈老师朝楠楠走了过去,对楠楠说了几句话,楠楠点点头。我正诧异呢,看见楠楠朝我走过来,笑:十八,你跟我来一下。

  我被楠楠带到走廊,楠楠看着我:十八,你有没有二十块?

  我翻翻口袋,自己口袋里面有四五十块,我都递给楠楠,楠楠笑着推开我手里的钱:十八,不是要你钱,刚才,刚才那个老师跟我说,说你不大适合学习舞蹈,说是你的身体协调性很差,她,她没有办法教你,她让我把学费还给你。你就不要学了,反正这个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这一百给你,你给我二十块就行。

  我有点儿傻眼,看着楠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楠楠也尴尬地看着我:十八,这个,对不起了,反正你也不亏,要是你实在想学,改天我教你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算了。

  楠楠回头看了一下活动中心:那十八,我先回去了,以后找你哈。

  我点点头,无精打采地慢慢走出学生活动中心,要说愧疚的是我,我踩了平K第一次穿的皮鞋,还有那个优雅的舞蹈老师,被我踩成那样人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把钱退给我完事了,我活得太暗淡了。

  我看了看手里的一百块,不过还好,这个钱算失而复得了,就算自己发了财好了。

  我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一百块,突然之间感觉自己真的很寥落,我本来是希望结束的时候,可以看到元风来接楠楠,自己顺便看看元风笑着的容颜,这下可好了,学费都给我退回来了,天要绝了我看一个人的脸,我还有什么法子?

  我听见后面有人喊我,回头,看见小淫气喘吁吁地朝我跑过来:十八,你等会儿。

  小淫跑到我眼前,同情地看着我:十八,你没事儿吧,楠楠跟我说了。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小淫:能有什么事儿啊?不就是当初没有听你的忠告吗?现在你是不是想取笑我啊?想笑就笑吧,反正我已经这样了,我身体协调性不好?不好我还活了这么大,不好我还能正儿八经走路,不好我还能……哼,我就是紧张了一些而已。

  小淫温和地笑了:十八,不学也罢,反正你的爱好也不在那儿。

  我看着小淫:你呢?你进去接着跳吧,我回宿舍就行了。

  小淫往我身边凑了凑:我也,也没有多大兴趣来着,还不是为了元风,帮着楠楠多凑个人数而已……

  我嗤笑:哎,你没有兴趣?我看见刚才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生拽着你,不知道你俩多亲热呢?你还敢说你没有兴趣?说吧,那个是旧爱还是新欢来着?平K真是了解你,一下子就猜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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