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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剧烈的咳嗽从他的口中传出，他的手捂住嘴唇，竟都不能停止。

　　“圣锡，”聆恩手忙脚乱地扑上去扶住他，惊慌失措地说道，“你怎么了？哪里难受？你等一下，我马上去叫医生。”

　　她立时手足无措，脸上因为过度的紧张竟泛起了红晕。

　　尹圣锡的手拉住了她的手——

　　她转过头，目光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慌乱。

　　“傻瓜，”圣锡面孔涨红，咳嗽声并没有停止，他费力地说，“我没事的，只是……刚才用了些……力气，所以才……”

　　上身的伤口因止不住地咳嗽而受到牵扯，开始作痛起来，让他无法再把话说下去。这决不是用了点力气那么简单——

　　他的手紧捂住伤口低下头去，似乎这样会好受一些。喉咙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他紧皱眉头，极力压抑胸口翻涌的血气。心仿佛是被人用手揪住一样，疼痛不止。一滴滚烫的泪水忽然落在他捂住胸口的手背上——

　　在夕阳的暖色光芒中，闪烁着无以伦比的晶莹光彩。

　　如一颗凝在他手背上的水晶……

　　他惊讶地抬起头——

　　泪水如碎汞一般在她的脸上滴落。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的你，明明知道你身上有那么严重的伤口，还害你用力……”愧疚的泪水如破碎的星芒一般在她的眼中滴落，“我真的是个笨蛋，是个没有用的人，我以为我可以很好地照顾你，可是却让你这么难过……”

　　咳咳咳——一阵更加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聆恩睁大泪眼，看到尹圣锡的上身已经完全从床上垂了下去，几乎要倒在地上。

　　她的双手全部伸出，跪在地板上，抱住他的身体，惊恐地喊道：“圣锡，圣锡，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对不起，都是我害你这么痛苦，都是我……”

　　她的手忽然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

　　恍若春天般的温暖气息渐渐地包容了她……

　　他抬起头——

　　漆黑如星的眸子中闪过温柔的光芒，仿佛是所有的冰在他的眼中融化开来，再如水一般在他的脸上徐徐散开。

　　“不要再哭了，”他握住她的手，声音中有着深深的痛楚，“我不喜欢看到你的眼泪，只要看到它，我就会很心痛，答应我，蓝聆恩……”他的手缓缓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眼中的光芒专注而真诚，“为了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微笑面对，记住，你流泪的时候，我会心痛！”

　　静寂的空间。

　　厚厚的窗帘把窗外的光线全部遮住。

　　黑暗的病房看不到一点点亮光，就像是她黑暗的心，永远都在黑暗中沉沦，并且拒绝救赎。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从门外流泻进来点点光芒。

　　他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仿佛是在犹豫。

　　良久，病房里响起他轻轻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完全是怕惊醒了那个在睡梦中的人。

　　他走到床边，安静的目光停留在那张如孩童般甜美可爱的面颊上。柔软的唇宛如娇艳的花瓣，却固执地抿起。黑暗中，他的黑瞳中有着隐隐流动的忧伤。只可惜，她的眼眸依旧紧闭，看不到那一份深沉的感情。

　　他的手里依旧捧着纯白的百合花。百合花的香气从他的手中散发出来，在她的鼻息间流连。他把百合花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动作轻柔无声。女孩的眼眸依旧紧闭。

　　他安静地转过身，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地掩上——

　　房间再次静下来，仿佛他不曾来过。

　　在门关上的刹那，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弯翘的睫毛忽然扬起——

　　她睁开眼睛，微微侧转头——

　　白色的百合花在黑色的房间里竟是分外地耀眼。淡白的光晕在她的眼前闪动。

　　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为我死也可以吗？如果有人要杀我，你也会像丝沫亚一样为我挡子弹吗？会用你的身体去保护我，会……

　　她静静地看着四周，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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