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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或许是习惯了优雅的面具,她很快吐出一句悲凉的真实:"我知道……可我能怎么办?难道去恨生我养我的亲生父亲吗!他就算有千般万般的错,就算迂腐得无可救药,他也是我爸爸啊!"

  抓着头发,将脸埋进膝盖。苏樱在说到爸爸这两个字时,终于忍不住地哽咽出声。她也不想这样折磨萧珞,可是她没有办法。如果连恨都不可以,她会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为了让爸爸打消把她嫁给萧珞的动机,她甚至蠢得选择了作践自己,在女人应该最青春美好的年华里,她却找了一个根本不爱的人,任他趴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那晚,她好痛,很想吐,那个人粗重的呼吸声,是她一生的梦靥,只要想起,就很反胃。她睁着眼睛看完了全程,她要自己记住这样的耻辱,她要自己明白她付出了多少--她,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回头。

  她已经受够了,不想再赌上自己的未来和婚姻!苏樱罩住自己的脸,手指努力地擦着自己的皮肤,力气大得像发了疯,根本顾不得这样的动作会不会磨伤细腻的肌肤。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痛!在保守的小镇保守的教育下长大的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觉得耻辱。她拼了命地洗澡,可不管怎么洗,她还是觉得自己很脏。

  知道了一切的爸爸只会凶狠地骂她像个妓女,她没有办法反驳,因为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只不过她出道得早,从萧珞开始粘着她的那天起,她就成了一个替父亲换取功利的卖笑女!

  因为萧珞喜欢她,所以她必须让萧爸爸中意,所以她必须考高分,必须学钢琴,必须练礼仪,必须做这个学那个,她没有自由也没有自我,只能做一切萧珞喜欢的,萧爸爸喜欢的事。她像个连着线的木偶,这一生都挣不开束缚。

  萧珞无辜,难道她就活该吗……她不喜欢他,是她的罪吗!

  捧着脸,苏樱终于压抑不住地低声痛哭起来。她最恨的还是自己,不管怎么反抗,都逃脱不了萧珞的阴影,她连哭都没办法像个泼妇似的号啕……

  燃尽的烟头烫伤了她的手指,可是苏樱不在乎,她早已麻木得不知道什么是痛了……反正褪下公主的外衣,她不过就是个……昂贵的妓女而已……呵……

  心,好疼。殷凌静静坐在一边,没有安慰,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自己,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们谁都没有看到,转角站着的高瘦身影正无力地倚着墙壁,握紧的拳头里,渗出了血……

  不知过了多久,殷凌只觉得僵硬的身体很是酸痛,她看着渐渐泛了白的天空,听着身边渐渐变小的呜咽:今天,是旧年的最后一天……

  凌晨的风有些冷,她抱着自己发凉的身体,微紫的嘴唇开开合合,终于吐出了一句不甚完整的安稳:"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你会有新的生活,一个爱你的优秀的学长……"

  努力幸福吧,如果已经历了太多的痛苦。然后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他也不过是想要全心全意地去喜欢一个人罢了……

  苏樱努力拉扯着嘴角,可终究没能带出惯有的笑容,只能睁开红肿的眼眸,迎上冰冷的寒风,刺激着肌肤,平静着情绪。

  "对不起,我失态了。"她利落地拭去残留的泪水,昂起下巴时的她骄傲得像个女王,唯有深深的泪痕能证明刚才的脆弱,不是一场可笑的幻梦。

  "不会,我只是做了一个有点儿悲伤的梦。"殷凌摇摇头,两眼始终看着前方,没有转头看她。

  "傻瓜!"苏樱垂眸,收起感激的目光,率先起身往楼上走去,"呼,回去睡觉。"

  "嗯。"殷凌微微一笑,跟在她的身后,可才走出几步,她们便同时僵在了原地--

  萧珞,竟然在?!

  他听到了吗?苏樱揪着胸口的衣服,窒息的闷痛涨满心房。她只觉得一阵晕眩,要不是及时扶住了墙,可能已跌坐在地。

  可是这一次,一向眼疾手快的萧珞却没有扶住她,只是静默地靠着墙,无力地坐在阶梯上。

  殷凌上前搀了一把,可她的双眸始终牢牢盯着萧珞的右手,那上面残留着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她从未看过这么落魄的他……

  沉默,在一夕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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