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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郭洋不停地赶超众车,幸好时间不早了,路上车不算太多。结婚七年,他还从来没忘记这个日子。最近李梅本来就气不顺,这下更是火上浇油,凶多吉少。女人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可能会让步或马虎,但是生活细节却绝不含糊。李梅尤其这样,郭洋心里打怵,脚下加油,带着歉意冲进家门,看到的是一桌残羹剩饭。李梅从小洋房间出来,只当郭洋是空气,不理不睬,径直走开。

  郭洋觍着脸凑上去惭愧地赔笑,对不起,刚想起来,就奔回来了。说完厚着脸皮坐下,做这么多好菜,这是给我留的吧?李梅不屑地“嘁”一声,您在外面应酬好吃好喝的,还惦记家里的饭菜?对不住,没留!

  眼看打马虎眼过不了关,郭洋只好认真解释,说本来下班就要回来,可客户明天出差,非要今晚谈工程的事,实在没法推辞……你实在有工作回不来,打个电话说一声,我绝对理解坚决支持,问题是你根本就忘到爪哇国去了!郭洋委屈,我忘了,你为什么不提醒?记着是心里有,忘了就是没有,提醒你算怎么回事?有劲吗?……我这是忙工作忙忘的,不算大错。噢,你忙得连结婚纪念日都想不起来了,怎么没忘了自己还有家、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呀?郭洋讪笑,没忘干净彻底,要不能风驰电掣、超奥迪赶宝马往家赶吗?幸亏没碰上警察叔叔……

  两人正别扭,小洋跑出来:“爸爸,你忘了回来跟妈妈纪念结婚,我替你了!”紧张气氛被打破,李梅忍俊不禁地推着小洋回屋睡觉,郭洋总算逃脱一劫。

  小洋睡了,李梅端着两杯咖啡走进书房,递给正在上网的郭洋一杯。现在喝咖啡,看来李梅是不想睡了,今晚有的谈了!自从老常结婚、杨丹离婚那天开始,李梅就憋着股火呢,这回是他把这股火引爆的,谁也怪不着。郭洋一口气把咖啡灌下去,把心一横,准备奉陪到底。

  李梅开口了:“我想过了,要改善你忽略我、忽略家庭的状况,完全依靠你的自觉性基本没戏,必须采取点强制措施,增加你的危机意识。鉴于你屡屡犯错以及长期认错不改错的表现,口头保证已经完全失去作用,咱们必须签个协议,真正有惩罚性、有约束力的书面协议。”

  “这么严重?那你打算怎么惩罚、约束我呀?”

  “也不全是针对你,协议对双方具有同等效力。打开电脑,先拟个草案。”

  郭洋在电脑上创建文档,征询地看看李梅,李梅边想边说:“值此七年之痒的关键时刻,为了挽救婚姻家庭于崩溃边缘……”

  郭洋哭笑不得:“我说老婆,有那么严重么?言过其实了吧?”

  “严肃点儿!杨丹和老袁都崩溃了,咱得未雨绸缪!写上‘夫妻应该像恋人一样心心相印,忠诚和爱护对方,关心和珍惜家庭’……”

  郭洋边打字边嘀咕:“我挺忠诚、挺爱护你的,也挺关心珍惜家庭的呀!”

  “还远远不够。”李梅嫌他打字太慢,推开他“我来吧!先把最重要的写上。”

  郭洋看李梅打字,边看边读出声:“如有一方感情出轨,将失去孩子的监护权和家庭财产的分配权,净身出户,不得反悔……”

  李梅突然抬头紧紧盯着郭洋,根据你的反应,好像还没有出轨迹象。这条提前写上对你是个提醒。……别光提醒我,对你也是个提醒!嗳,万一双方都出轨了,孩子给谁?财产怎么分?……胡扯!为了小洋,我绝不会做那种蠢事。那可没准儿,一般女的要是误入歧途,比男的更绝情。但是女的远远没男的滥情!

  李梅一边打字一边读:“男方必须改掉下班不及时回家的毛病。”郭洋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毛病啊?我哪次晚回家都是因为工作,是正经事儿……什么正经事儿?不就是在外面喝酒吹牛拉关系吗?工作非得在酒桌上谈,这还不是坏毛病?……喝酒吹牛是男人的天性,拉关系是生意场上的规矩,坏毛病也不是我一人想改就能改的呀?李梅敷衍他,行行行,先搁置争议,这条一会儿再讨论。说完又继续打字:“男方必须改掉麻木不仁的毛病,对妻子要保持足够的热情……”郭洋急忙叫停,热情这事儿有标准吗?要是我认为够热情,你认为不够,怎么办?李梅想了想,也对啊,那就定点儿具体的,“要定期给妻子买礼物,请吃饭,送鲜花,每天出门前要吻别,临睡前要说晚安……”郭洋懊悔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嗨!我提这标准干吗?找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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