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年代

一五七


   
    此时,周恩来总理已经50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他同汪东兴、张耀祠来到人民大会堂毛泽东办公室,向毛泽东汇报了经过。
   
    毛泽东凝神片刻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有法子的事,由他去吧!”
   
    9月13日凌晨三点钟,周总理代表中央通知中央负责人到福建厅,召开政治局紧急会议。
   
    叶剑英、江青、姚文元、张春桥来了,李作鹏、邱会作、黄永胜也来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整夜未合一眼的周恩来,浓眉紧锁。神色严肃地走进会场。他的第一句话,是对江青说的:“今晚发生的事情,你们几个不会感到很突然吧?!”
   
    江青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回话。周恩来愤然地说:“林彪跑了,他坐飞机跑了!”
   
    全场呆住了,会场一阵紧张,鸦雀无声。
   
    周恩来详细讲述了林彪乘机逃跑的经过,他特别提到林立衡直接找他汇报的情况。周恩来最后说:“可以断定,林彪是投靠苏修去了。”
   
    叶剑英听到这里,连忙插话说:“我们要在政治上先发制人,军事上后发制人。政治先发制人会主动,军事上后发制人也会主动。”
   
    周恩来问:“林彪冒然投苏修之前,有什么迹象?”
   
    叶剑英说:“任何迹象也没有!”
   
    周恩来提醒说:“苏修会乘我们之危机呀,这是要特别要注意的问题。”
   
    总理、叶帅经过商议,为防止突然袭击,当即向华北、东北、西北地区野战部队,下达一级战备命令:“庐山会议上第一个讲话的那个人,带着老婆、儿子叛国逃跑了!部队立即进入一级战备,应付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
   
    周恩来宣布一些人住进人民大会堂后说:“全国的指挥所就设在这里。”
   
    这时,令人奇怪的是,张春桥显得特别高兴,他意味深长地对坐在一起的李作鹏、邱会作说:“你们愁眉不展作什么?这是你们甩了一个包袱,你们解放了!”
   
    接着,江青、张春桥、李作鹏三个人就玩起扑克牌来了。
   
    荒原野火
   
    9月13日凌晨2时30分左右,三叉戟飞机在蒙古境内温都尔汗附近的茫茫荒原上,坠落爆炸了。
   
    出事以后,经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和蒙古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的会谈交涉,中国驻蒙古特命全权大使同蒙方官员和专家,于15日下午乘飞机从乌兰巴托向东南方向飞行300公里到达温都尔汗。他们接着在高低不平的草原上颠簸行进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飞机失事地点,
   
    眼前一片凄迷、荒凉的原野,一洼许多丘陵、土包、沙土和没膝深茅草构成的盆地。南半部是一大片烧光烧焦的草地。这块烧焦的土地上,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飞机残骸和九具已经开始腐烂发臭的尸体。
   
    烧焦的土地上,机壳化为灰烬。200米处躺着一大块带舷窗的机身;300米处,横着一扇标有“旅者止步”字样的机门;400米处,三个联装的座位呈三角形位置卧在那里;530米处,黑幽幽立着庞大机头架,甩在东西两侧。200米一处未燃烧的草丛里,奇迹般地躺着一个毫无损伤的轮胎。
   
    在机身东侧几十米的地方,有两大段机翼,一截上有“中国”二字,另一截上有“民航”二字。“民航”的“航”字旁有一个约40厘米的大洞。
   
    在飞机爆炸的土地上,还散落着林彪一伙携带的六支五九式手枪,一只冲锋机枪,还有叶群的一双高跟鞋。
   
    九具尸体经事后验证:
   
    2号尸体:衣服全部烧光,面部表情痛苦、凶恶,似在烈火中挣扎。这是林立果。
   
    5号尸体:头骨外露,眼、鼻、舌和衣服烧光烧焦,胫骨炸裂,尸体收缩而肿胀。这是林彪。
   
    8号尸体:衣服烧光,左嘴角烧伤,头发只额前略焦,脚底烧伤起泡。这是叶群。
   
    在这些尸体旁边,还有刘沛丰、驾驶员潘景寅及司机、机械师的尸体。
   
    蒙方分析说,飞机是在紧急着地而失事的,当时并无任何外来影响,天气也不错。机上人员做了紧急降落的准备,但飞机着陆时失去平衡,右翼触地引起爆炸。至于右翼根部那个大洞,是在飞机破碎过程中,内部炸破冲击形成的。因为洞孔边缘外翻,形状不规则,且翼面顶面没有穿洞。这就排除了所谓防空导弹打的怀疑。
   
    林彪一伙摔死引起的风波,经过中蒙双方的协商,很快平静了。
   
    空中搏斗
   
    9月13日凌晨1点40多分,周宇驰、李伟信、于新野三人,带着飞行大队副大队长陈士印,携带几个装着三万多美元和许多机密文件的手提包,开着车冲出空军学院大门,发疯似地向沙河机场奔去,一直开到大队部门前。
   
    两点半左右,陈士印摸黑走上楼,喊醒正在熟睡的八中队中队长、驾驶技术最好的飞行员陈修文,说有紧急任务。
   
    陈修文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宿舍;早在车上等候的周宇驰,拿出林彪的“手令”,在陈修文眼前晃了一下,鬼鬼祟祟地说:“有紧急任务,要绝对保密!”
   
    3点15分,3685号直升机。飞向灰蒙蒙的夜空。周宇驰告诉陈修文,航向320度,陈修文按照周宇驰指定的航向,向西北方向飞去。
   
    3点25分,北空负责人接到通知:“沙河起飞一架直升机,要雷达监视,夜航部队做好准备,听令起飞。……”
   
    3点40分,北空负责人又接到李德生的通知:“总理指示,你们要把这架飞机拦截回来。这是总理叫我传达的命令。”
   
    正在飞行的陈修文,耳机里突然传来地面机场的呼叫:周宇驰说:“不要回答!”
   
    3685号直升飞机一直保持沉默。
   
    飞机临近张家口上空,周宇驰却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北京—乌兰巴托—伊克库次克航线图,命令陈修文:“飞乌兰巴托”。
   
    陈修文按了机外送话接纽,提高声音说:“油量不够,要下去加油!”
   
    张家口机场调度室的值班员,清晰地听到了陈修文的呼唤,并且作了记录。
   
    周宇驰听到要下去加油,立刻凶狠地咆哮:“你要落地,我就打死你!”
   
    陈修文毅然掉转机头:返航!
   
    周宇驰发现飞机转弯,凶恶地问:“飞机怎么转向了?”
   
    陈修文回答:“有飞机拦截,作机动飞行。”
   
    奉命起飞的歼击机,在直升飞机上方呼啸而过。
    5点12分,直升机开始降落了。距地面百十米时,副驾驶员陈士印按照周宇驰的命令,猛一蹬舵,强行操纵直升机向山区飞去。此时,耳机里又传来地面机场的呼叫。返航的陈修文又看到了伟大首都的灯光。周宇驰惊恐地狂叫:“怎么又回来了?……你骗了我们,我要枪毙你!”
    勇敢机智的共产党员陈修文,驾驶着直升机在怀柔县沙峪公社的上空盘旋,找到了一块河滩地,开始徐徐下降。距地面二三十米时,陈修文切断了油路。直升飞机在空中紧急停止了。
   
    赤手空拳的陈修文,突然转过身来,向林彪死党周宇驰猛扑过去……
   
    周宇驰惊恐地扣动手枪扳机,连发数枪。
   
    英雄的战士陈修文倒在座椅上,鲜血染红了驾驶舱……
   
    13日早晨6点47分,失去动力和操纵的直升飞机,摇晃着坠落在沙峪公社井峪大队的河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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