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年代

一九七


    华国锋气愤地拍着茶几说:“我是第一副主席,正在主持工作嘛,他们怎么连起码的组织原则都不讲了?何况叶剑英同志也是副主席嘛,怎么能把我们都架空呢?你马上以中央办公厅的名义通知全国,一切重大事情,都要请示我们!”
   
    配合王洪文的夺权活动,江青孜孜追求当党中央主席的迷梦。她搬回中南海以后,当面讲要和华国锋“团结”,背地却又进行分裂中央的阴谋活动。
   
    参加毛泽东追悼大会的第二天晚上,毛远新去看望江青。一见面,江青就向毛远新发牢骚。她闷闷不乐地说:“昨天开的追悼会,中央的人,没有一个人和我握手。华国锋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不尊重我。”
   
    毛远新说:“主席逝世了,他是主席了,应当尊重他。”
   
    江青冷笑地说:“他是主席谁承认?谁是主席还不一定呢!”
   
    毛远新惊愕地望着江青:“为什么?”
   
    江青将肩头一扭说:“还要看一看。”
   
    江青日夜做着当女皇的美梦。主席病重期间,她连续窜到新华印刷厂、清华、北大等地,欺骗群众说,她是代表毛主席来看望大家的。她到处散布,俾斯麦、梯也尔、拿破仑死后,他们的妻子都受到迫害。她还要随行的记者,为她撰写一条“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江青代表毛主席、党中央看望首都人民”的新闻。
   
    8月28日,她第三次窜到天津小靳庄时,尽管是大热天,她却打扮的像陕北农民那样,头上包一块毛巾。坐在凉篷里,故弄玄虚地说:“我这次来可不容易,是深夜请示主席,主席批准我才来的。”江青大讲要破“男尊女卑”,“我们中央就不合理,都是大男子主义”,“在政治局我是单干产”,“在氏族社会,是女的当家。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将来管理国家的还是女同志。”江青说,“女人也能当皇帝,到了共产主义也有女皇。”
   
    8月30日,江青到了解放军某部连队,她讲了一阵“我是大女子主义”之后,于9月3日乘着豪华的专列,有七个客车厢,两个货车厢,还带上四匹马,第二次窜到大寨,继续做她的女皇美梦。
   
    毛泽东刚刚去世,迟群、谢静宜就盗用清华北大两校师生的名义,向江青写“效忠信”。他俩在信上说:“一定为主席争光、争气,请江青同志放心。”他们还秘密串连一些人写“劝进书”,要江青当中央主席。
   
    虽然毛泽东多次说过,“她(江青)并不代表我”。但江青仍然把自己看作是毛泽东身后理所应当的接班人。
   
    谁当接班人
   
    谁当接班人的问题,是毛泽东晚年经常考虑的问题,也是他最伤脑筋的问题。他曾向身边的同志讲过:“林彪是我选的,王洪文也是我选的,都不行啊!”
   
    据张玉凤写的一份材料说,一天,毛泽东要张玉凤把政治局委员的名单,一个一个地给他念。他一边听,一边陷入长久的沉思。
   
    念到周恩来时,张玉凤说:“主席,我们的周总理多好啊,德高望重,很得人心,为什么不选他作你的接班人啊?”
   
    毛泽东静静地听着。接着,他高高地扬起右手,用力猛向下一砍,遗憾地说:“周缺乏这个……”
   
    毛泽东的意思是,周恩来缺乏统帅全局的果断和魄力。
   
    严于解剖自己的周恩来,在一次讲话中也坦率承认自己这方面的弱点和不足。
   
    周恩来作为毛泽东几十年的左右手,像擎天柱一样支撑着国家大局。他的病逝,对毛泽东是个很大的打击。
   
    毛泽东对毛远新说:“要告诉王洪文、张春桥,要他俩让一下。”
   
    “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华国锋同志好一些。”主席提议:“让华国锋当总理!”
   
    毛远新连连点头:“好,好,选得好!”
   
    毛远新根据毛泽东的提名,马上向参加政治局会议的同志作了传达。大家都认为,主席看人看得准,对总理的接班人选得好。
   
    会上,唯一没有表态的是张春桥。
   
    江青专门打来电话,表示拥护主席的提议。
   
    会后,汪东兴特地来看望毛泽东,激情地说:“主席选华国锋同志,选得实在好!我双手赞成。对这项决定,政治局的同志都很满意。”“主席,你要吃好睡好,其他的事我们来办!”
   
    毛泽东听了,非常高兴。他搬着指头说:“华不但有地方工作经验,省委工作经验,还有中央工作的经验嘛!”
   
    1976年4月30日下午,毛泽东接见正在北京访问的新西兰总理。华国锋陪同外宾去见主席。会见完毕的时候,华国锋走上前对毛泽东说:“我送外宾走后,还要向主席报告几件事。”
   
    毛泽东点头说:“好!”
   
    华国锋送外宾归来,向毛泽东汇报说:“形势正在好转。国际上有一些事。我经验不多,有事同政治局的同志商量,主席有什么意见?”
   
    毛泽东静静地听着说:“国际上的事,大局已定,问题不大。国内的事要注意呢!”
   
    当时,毛泽东说话已不大清楚,华国锋听不清楚。在场的张玉凤,又把毛泽东的话翻译一遍,向华国锋重复一遍。随后,毛泽东又讲了一句话,连张玉凤也听不清楚。
    毛泽东示意张玉凤拿来纸和笔,他用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下三句话,交给华国锋:
    “慢慢来,不要招急。”
   
    “照过去方针办。”
   
    “你办事,我放心。”
   
    粉碎“四人帮”以后,笔者访问华国锋时他谈到毛泽东亲笔给他写的“三句话”,谈到粉碎“四人帮”的经历。在一间宽大的客厅里,华国锋对笔者说:
   
    “‘四人帮’急于夺权,形势相当紧急。一天,李先念来看我,我拿出毛主席给我写的三句话,对先念同志说,他们盗用毛主席的临终遗嘱的话,欺哄全党,其实,毛主席真正是写给我的!毛主席亲自对我说:‘你办事,我放心!’不但说了,而且写了!”
   
    李先念很激动,拍着茶几说:“好极了,快,快,拿来我瞧瞧!”
   
    华国锋从内屋保险柜里取出两张纸。果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慢慢来,不要招(着)急”、“照过去方针办”、“你办事,我放心”三句话。
   
    李先念一边看,一边鼓励华国锋说:“国锋同志,你领头干吧,全党同志都把这步棋寄托在你的身上。毛主席的这三句话,好比尚方宝剑嘛。江青他们别看是主席的亲属,他们有啥?有的是毛主席多次对他们的警告和批评。你不斗他,他就斗你,轮到他们掌了大权,怎么会有我们的活路?”
   
    华国锋是山西交城县人。抗日战争时期,在贺龙元帅创建的晋绥解放区工作。1940年担任交城县工、农、青、妇、武各界抗日救国联合会主任;1945年担任交城县的县委书记兼县武装大队政委。1949年建国前夕,他随军南下湖南,任湘阴县委书记。两年后又调到毛泽东的故乡湘潭县任县委书记,领导互助合作和大跃进运动,大搞农田水利建设,很快改变了湘潭的面貌。1952年,他又从县委书记升任湘潭地委副书记兼湘潭专署专员。毛泽东回湖南,华国锋多次向他汇报工作。他那稳重的言行、忠实憨厚的性格,得到毛泽东的信任和好评。1959年国庆前夕,毛泽东亲自提名让华国锋担任中共湖南省委书记处书记。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华国锋坚决执行毛泽东的指示,用他的话说就是:“绝不怀疑,绝不动摇,绝不含糊。”跟湖南的红卫兵造反派们站在一起,进入了“三结合”的领导班子,1968年4月9日,担任湖南省革委会副主任。
   
    1970年8月,庐山会议后,毛泽东下山来到湖南找华国锋谈话。他向毛泽东汇报了湖南建设工业省的计划。临别,华国锋请示毛泽东:“主席,还有什么指示吗?”
   
    毛泽东严肃地说:“你要警惕上坏人的当!”
   
    坏人是谁呢?毛泽东没有点明。当时,华国锋还以为是指大闹庐山的陈伯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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