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大传(中)

七、留镇云南(3)



  五月十六日,原明叙国公马惟兴、淮国公马宝与将军塔新策、李贵、焦宏曹、贺天云、曹福德、单泰征等人携众4 337人、马1 471匹,从澜沧江以外前来投降。已故汉阳王马进忠之子马自德也降了三桂。

  二十八日,原明公安伯李如碧、宜川伯高启龙,总兵刘镇国、都督佥事王朝钦,各率2 000余人、马3 000匹,从丽江边外来降。继他们之后,怀仁侯吴子圣、孟津伯魏勇袭、永昌侯张应井、岐山侯王会、总兵杨成、赵武、邓望功、万致元、王敬、韩天福、王朝兴、旷世宰、胡九鼎等率众4 115人降。

  还有,南明永历政权东阁大学士张佐宸、户部尚书龚彝、兵部尚书孙顺、侍郎万年策、大理少卿刘泌、兵科都给事胡显降清。以上参见《庭闻录》,卷3。

  在四川南部,尚残存部分南明军事力量。清兵乘云贵之胜,进取川南。据三桂奏报:总兵杜子香及属下一批官员等都缴印扎投降,叙州、马湖二府平定。《庭闻录》,卷3;参见《清世祖实录》,卷132,2页。

  八月初,将军都督杨国明率众千余人降。下旬,扬武伯廖鱼率兵600、马150匹降。

  九月末,将军杨武、刘启明率官吏90人、兵3 896人、马2 200匹、象4头从腾越边外来降。还有陈建、郝承裔等也来投降。

  南明永历政权维持了14年,终于垮台了,在永历与部分臣属逃亡缅甸后,它留在云贵或四川的余部如水之归海,纷纷投向清政权,表明永历这个小朝廷已经土崩瓦解,极少有再生之可能。

  “滇黔虽入版图,而伏莽未靖,征调犹繁。”《清世祖实录》,卷131,13页。李定国等还留境内,继续从事抗清活动,他的影响还在,仍有极少数人忠于南明,坚持不降,甚至降而复叛亦有之。这给三桂带来点小麻烦。不久,便发生了沅江叛清事件。

  沅江土司那嵩、那焘父子接受李定国的指令《清世祖实录》,卷130,11页,将那嵩写作“那松”。,暗中联络已降清的高应凤、朱养恩和石屏总兵许名臣、土司官龙赞扬,及其以东的各土司,他们“歃血钻刀”准备起事。据三桂得到的情报:李定国已将妻子送往沅江府作人质,将金银财物抬送沅江,并令沅江、普洱诸土官由临安(云南建水)出兵,等清兵出边进剿永历时,乘其空虚,就来“抢云南”。那嵩等认为,云南粮食到九月就吃尽,清兵“马匹粮草俱无”,是支持不下去的,便决定九月起事。三桂得此情报急速上奏朝廷。世祖下令:由三桂与都督卓罗等必于九月内“行兵进剿”。《明清史料》丙编第2本,93页,“户部题本”。果然,顺治十六年九月,高应凤、许名臣杀了石屏知州官,奔元州,那嵩便趁机举兵反清。

  三桂得到消息,没有轻敌,决定亲自率部平叛。九月二十一日,他从昆明出发,直奔石屏(云南石屏)。那嵩遣朱养恩屯兵老武山,为其外援,又设伏大竹箐,以待吴兵。石屏土官龙世荣知道那嵩之计,便引导吴三桂绕行别道,至伏兵之后。十月九日,三桂至沅江,兵锋甚盛,朱养恩不敢救援。那嵩乘夜,出兵劫吴营,被击退,三桂下令掘壕,立木城围困沅江,又造浮桥,遏其水路。直至十一月初四日,沅江仍没有攻下。三桂向城内射去一封信,劝诱兵民活抓那嵩投降,否则,城破之日,将全城人都杀死。那嵩也向城外射来一封信,罗列三桂入关以来罪状,而且还署其旧职衔,称“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开拆”,三桂读后,大怒,挥军急攻,十一月六日,将城攻破。吴兵争先进城,那嵩从北门驰回家中,与妻妾登楼举火自焚,其子那焘、女婿等至亲都各回自己的住室自焚,许名臣、许世勋等自杀,高应凤、孙应斗、周长统、马秉忠四人被俘。《庭闻录》,卷3。《清世祖实录》,卷130,11页载:高应凤等被歼于阵中。吴兵进城,大肆屠杀,不少百姓死于非命,据载:“屠其众十余万”。《明季南略》,卷15,481页。

  三桂平定了沅州之乱,局势很快安定下来,率部于十二月二十三日还军,回到昆明。

  顺治十六年十月二十二日,当三桂正激战于沅江时,世祖下达命令,授三桂全权治理云南。他指示吏、兵二部说:当云南“初定之时,凡该省文武官贤否,甄别举劾,民间利病,因革兴除,及兵马钱粮一切事务,俱暂该藩(指三桂)总管奏请施行。内外各衙门不得掣肘,庶责任既专,事权归一,文武同心,共图励策,事无遗误,地方早享升平,称朕戡乱柔远至意。俟数年后,该省大定,仍照旧令各官管理。其应行事宜,尔等即行议奏。”《清世祖实录》,卷129,9~10页。

  吏兵两部举行会议,根据世祖指示,做出如下决定:“云南省凡应行事宜,听该藩遵奉上谕举行,各衙门应遵旨,不得掣肘。至于云南通省文武大小官员,悉听该藩酌举人地相宜者补授候题,请到该部之日,议复实授。如无应补之人,该藩题明前来,臣二部即行另补可也。理合会复,恭候命下,臣等遵奉施行。”

  十一月初一日,世祖批准了吏兵两部的决定。《明季南略》,卷15,482页。

  世祖和吏兵两部把云南的人事权、民政、军事、钱粮及一切事务,包括对地方的兴利除弊,实施各项措施等所有权利都授给三桂掌管,由他直接请示世祖批准。地方官员,从总督、巡抚到各政府部门都不得干预。吏兵部甚至把任免官吏权也交给三桂,凡他提名的,吏兵部不过履行任免手续罢了。这样,三桂集军民政财文大权于一身,成了凌驾于地方官之上的“太上皇”,实为世祖钦定的代理人。

  世祖对云南和对三桂实行了特殊的政策,除此,在任何他省都无此规定。世祖说得很清楚,这是由于云南的特殊情况而采取的特殊政策。因为云南为“远徼重地”,又是“初定”,局势还不稳定,不得不由军事上一强有力的人物掌管一切,“事权归一”,以便应付紧急情况的出现。责成三桂掌管一切,实则是对云南实行军事管制。同时世祖也明确说明,此系暂行办法,不是永久不变,等数年后,云南形势“大定”,各职权仍归各官负责。然而,世祖和其廷臣的这一良好愿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形势的变化竟走向了反面,为三桂培植个人 势力和威望创造了条件,给国家酿成了一大隐患。

  世祖把云南的一切大权授给了三桂,其他统帅也陆续调离云南。多尼于十二月奉命回京,预定十七年五月到京。《清世祖实录》,卷135,16页。征南将军赵布泰于次年二月率部班师《清世祖实录》,卷132,3页。,线国安也在此之前调回广西。《清世祖实录》,卷130,4页。经略云贵的总督洪承畴也在云贵基本平定后,因目疾发作,不能正常理事。他的右眼久已失明,左眼已“昏聩”,行路须人扶持,“文字不能看见”。他自感身体衰朽,“精力已竭”,不能经理粮饷各事,上奏再三恳请解除职务,休养治病。《明清史料》丙编第2本,9页“经略洪承畴揭帖”。世祖予以批准,要他回北京“调理”。《清世祖实录》,卷129,10页。承畴与三桂早在关外降清前,已结成世交,三桂以晚辈待承畴,十分敬重,关系很深。降清后,他们继续保持密切关系,而此次又同征云贵,承畴总经略其事,无处不关照他,自无疑问。及战后,承畴又提出以一王镇守云南,仿元、明两朝成例,世守此地。他明里暗里举荐三桂,为他谋得永固的地盘。所以,三桂得以留镇云南、与承畴的支持确有一定关系。承畴行前,三桂同他密商今后大计,问以“自固之策”。承畴神秘而坚定地说:“不可使滇一日无事也。”三桂顿时领悟,立即“顿首受教”《庭闻录》,卷3。。承畴的谋略,就是要让云南不安定,始终处于紧张的状态,朝廷就不会收回给予三桂的一切权力,使三桂的地位日益巩固。承畴于顺治十七年正月二十日自贵阳动身,于三月初三日抵长沙,《明清史料》丙编第2本,99~100页,“经略洪承畴揭帖”。从此,他们天各一方,三桂也独立经营云贵了。

  三桂留镇云南,是他生活的又一个转折点,也是他的政治生涯的新起点。直到他去世前,他在云南近二十年,终于酿成了清史上也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幕壮观的活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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