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大传(中)

十四、丽宫藏娇


  吴三桂武将出身,颇爱风流,以得美姬为其一心愿。年轻时,虽置身于塞外烽火之中,也不忘情于此,终获绝代佳人陈圆圆。至云南镇守,天下太平,而他已年过半百,纵欲享受更倍于前。他正处于位重而权倾朝野的巅峰,更助长了他追欢逐乐的无限奢求。

  吴三桂于男大当娶之时,娶妻张氏,个别史书只记载她是“关东人”《庭闻录》,卷6,8页。。也就是明代所称的辽东,当属现今辽宁省境人。究属何城何乡,历史没留下记载, 其出身也无从查考。仅据《庭闻录》所记,也不过寥寥数语,写道:张氏“自奉俭约,常叹曰:‘昔作嫁衣裳,吾母尝吝一红裠,今若此,岂非命耶’!”由此看来,张氏出身并非显官名宦之家,至出嫁时,她的母亲还舍不得给她一件红衣裳!其母可能是厉行节约的美德,但也不能排除家中不富有。到云南后,富贵荣华已极,所以她前后对比,发出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感叹。她的今昔比较,也说明她的娘家不那么富有。她嫁给了吴三桂,生活才节节上升,达到至富至贵!她为三桂生了一个儿子,即吴应熊。直到目前,据我们所掌握的史料,仅知道三桂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被皇帝招为额驸,也提高了三桂的政治地位。她母子的命也大,当李自成进据北京后,囚禁三桂父母全家,最后把他们全部处死,而张氏与其子幸免于厄运,是因为她母子不在北京,可能随侍三桂于宁远,或居中后所。这样说来,张氏与应熊真是幸运!据纽琇《圆圆》载,李自成杀吴襄三十余口时,三桂“正室亦遇害”;又说三桂遵朝旨,欲立圆圆为妃,圆圆谢绝,三桂“不得已,乃别娶中阃”。《庭闻录》则说三桂正室为张氏,生应熊。应熊生于关外,三桂降清时,约七八岁。据此可知,应熊与母亲脱逃死难,并未“遇害”,此说较确。

  据说张氏长得不那么漂亮,却有点嫉妒。三桂得了圆圆,不敢携往宁远,大概是“惧内”的缘故吧!说三桂惧怕张氏,倒是真的。在云南时,他常跟布政司崔之瑛坐便殿,每每谈及家事。崔之瑛怕老婆,两人同病相怜,这位崔大人说到伤心处,不禁哽咽哭泣。三桂没有哭,也不住地连声叹息,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情状。

  顺治十七年,朝廷明文规定:“平西(王)、平南(王)、靖南(王)及外藩蒙古诸王,义王(指孙可望)正室曰妃。”《清世祖实录》,卷133,24页。照情理,张氏是三桂的元配夫妻,又生长子,妃位应属于她。可是,三桂不想把妃位给张氏,想给陈圆圆。应该说,圆圆是三桂最早喜爱的美姬,跟随他已有二十余年,为人机灵,能诗文,很得三桂的宠爱。圆圆颇有自知之明,深明大义,忆及当年“牵梦幽谷,挟瑟句阑时,岂复思有兹日”钮琇:《圆圆》。!深深地感到一种满足,荣华富贵何以复加,如再为正妃,深以为非分之求,必遭人嫉,使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因此,固辞不受妃位。据说,她亲自写给三桂一信,陈述自己的坦荡情怀。她写道:

  妾以章台陋质,谬污琼寝。始于一顾之恩,继以千金之聘。流离契阔,幸得残驱。获与奉匜之役,珠服玉馔,依享殊荣,分已过矣。

  今我王析珪祚上,威镇南天,正宜续鸾戚里,谐凤侯门,上则立体朝廷,下则重型裨属,稽之大典,斯曰德齐。若欲蒂弱絮于绣裀,培轻尘于玉几,既蹈非耦之嫌,必贻无仪之刺,是重妾之罪也!其何敢承命。见钮琇:《圆圆》。此信他书不见载,今人怀疑是否出自陈圆圆手笔,或“为后世之好事者所造作乎?”(见台湾《集粹》1986年11期载:帘外风:《陈圆圆写给吴三桂的两封信》)考陈圆圆出身梨园,熟知唱词,颇有素养。时人皆称陈氏能诗能文,且能深明大义,从她后来遁入空门,急流勇退观之,亦显出见识非浅。三桂抛正室,立她为妃,遭婉拒,也在情理之中。因此她写信拒立为妃,是可能之事。信中情文并茂,辞藻华美,不排除有后世文人加工和润色。

  此信情文并茂,入情入理,三桂不再勉强,遂立正室张氏为妃。尽管陈圆圆没有立为妃,三桂对她的宠爱未见减少。圆圆能歌善舞,凡事通晓明达,虽年届四旬,风韵不减当年,仍能博得三桂的欢心,特为她建一清幽的“野园”。该园建在昆明北城外,占地颇广,由安阜园可直达商山寺,其中楼阁亭榭无不壮丽,引人入胜。

  吴三桂常在春花、秋月之夜来野园,在月光下,摆酒宴饮,美人圆圆陪坐一边,不时劝酒,每当酒兴正浓之时,让圆圆唱上一曲。三桂最爱听的是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这时,圆圆起身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大风歌》词,见《西汉年纪》,卷2,汉高祖十二年十月。

  这首短歌,抒发了刘邦当皇帝后渴求人才,治理国家,巩固刘家江山的壮志情怀。三桂仰慕刘邦的业绩,以此歌自喻,倾注了他的政治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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