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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回家后,丫头就拆了她妈妈的一条紫红色毛线围巾,照葫芦画样子的织成一顶扁圆形无檐帽,第二天得意洋洋地戴到小楼里给我们看。

  不能不说丫头是个手巧的姑娘,可能她从前缝制那些劳保手套也为她积累了经验吧,她织出来的帽子圆圆扁扁无可挑剔。但是那不是法国贝雷帽,只是一顶普通的中国毛线帽。细微的、说不上是哪儿的一点点区别,使得二者迥然相异,有了本质的不同。而且,丫头圆圆的脸型和过于健康的肤色不适合戴这种款式的帽子,这使得她的脑袋像一颗过于饱满的紫红色的葱头。

  丫头把身子扭来扭去,羞涩地笑着,问我们:"好看吗?"

  我们朗诵一样地齐声答:"好看!"

  可是丫头不傻,在居真理戴着帽子第二次出现在小楼里之后,丫头对着镜子认真地比照了自己,觉得情况不对。后来她就把她的帽子藏了起来,再也不戴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丫头都对住在小楼里的我们充满好奇和敬畏。尤其对马宏,她认为他简直不是人,是神。他精细的生活,考究的衣着,修剪整齐的头发和指甲,都使她惊叹,着迷。她为他服务时,要比为我们两个人服务多加十倍的细心。她察言观色,举止小心,注意不留指甲,不掉头屑,棉毛衫的领口没有污痕。她要努力以自己的优雅来适配他的优雅。

  纵然如此,出错的情况还是不能避免。

  我们楼上的画室是水泥地面。水泥地面的特点是任何时候都能够扫出灰尘。灰尘这玩意儿,你不动它时,它静静地呆着,对你没有妨碍。你的脚步一动,或者扫帚一起,它就活跃起来,四处飞扬,无孔不入。有一天,马宏画了一幅桌面大小的油画,是透明花瓶和玫瑰。他把画布摊在地上晾干时,人出去了,丫头趁他不在进画室打扫,灰尘扬开,落到了没有干透的油画上。

  马宏从外面回来,看见画面上他精心调配的色彩不再纯净,透明花瓶的玻璃显出混浊,凝着露珠的玫瑰花瓣也变得污糟糟的,滞重得令人难以容忍。他绝望地发一声大叫,脸色顷刻间发白,连肩膀都耷拉下去,痛不欲生末日将临的模样。

  丫头哭着站在他的门外,一声又一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马宏隔着房门,瓮着鼻子答:"这不是你的错,因为你不懂,我事先没有告诉你。"

  丫头说:"你要是原谅我,就下楼去吃饭吧,今天有你最喜欢的清蒸鱼。"

  马宏回答她:"我不饿。我吃不下。"

  丫头说:"你吃不下就是生我的气。"

  马宏答:"我生我自己的气,我要处罚我自己。"

  丫头哭着下楼,守着她做的清蒸鱼,哀哀地告诉我们说:"他这样不吃不喝,又不肯出门,我真是心疼死了。"

  我们都笑话丫头的单纯。我们安慰丫头说,马宏生气是生不长的,他也不会为一幅画绝食,饿狠了的时候,自然会出门。

  丫头决定要赔马宏的画。木子逗她:"你又不会画,你拿什么赔?"丫头说她可以赔给他颜料,让他自己画。她说完真的出了门,骑车进城买颜料了。

  她买回来的是水彩颜料,不是油画颜料。

  但是马宏没有说破,他站在门口,郑重其事地接过颜料,道了谢,放进一只画箱,然后下楼吃饭,吃清蒸鱼。第二天,他画了一幅小尺寸的油画送给丫头,作为对她赠送颜料的回礼。

  马宏就是这样一个不肯委屈别人的人,尤其当对方是女人时。

  最早发现丫头情况不太正常的是居真理。女人对女人就是有那么一点非同寻常的直觉。

  那天马宏把居真理带回到农家小院吃晚饭。在此之前,居真理来过,停留的时间总不太长,更没有吃饭和留宿的先例。马宏是个很义气的哥们儿,他怕居真理的存在给我们过多刺激。我们搬过来的时候曾经约法三章,谁都不能带女朋友在这个小楼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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