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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孙小西办公室的外间，空无一人。她感到奇怪，因为孙小西办公室的门打开着，叶子知道孙小西不在。那一般说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仓库在。而仓库一般只能在外间，不可能进入里间，尤其是孙小西不在的时候。 　　叶子看看左右没人，她脱掉高跟鞋，慢慢地走进外间……外间确实没人。"也许是仓库忘了锁门了，"她想。就在她准备离开的一瞬间，她意外地看到一个场面---叶子站在一个角度上，里边的人看不到她，而她可以看到里边---孙小西办公室里间的门居然也打开着。里边有一个人，叶子紧张了，连忙贴墙站着，使里边的人完全看不到她。 　　里边的人四仰八叉地坐在孙小西的大班台后，居然是一幅君临天下的模样，随后，叶子看到那个人站起来，背起双手踱来踱去---显然在模仿孙小西平日的样子，最后他居然又回到大班台后，双手支撑在桌上，脸上一副傲慢的样子，仿佛在大会上讲话…… 　　这个人是仓库！ 　　叶子的心又被撞了一下。她悄悄地、一点声息都没有的退了出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果草原上的奔驰还只是一时之兴，那么办公室的倾心模仿，就绝不是暂时的一种情绪了。" 　　尤其引起叶子注意的是，这种充满享受的模仿发生在空无一人的夜晚，这也许说明模仿者的郑重心理！ 　　这次意外发现使叶子对仓库的了解离开了表面，叶子看到了仓库的内心，她对仓库的判断像到港的飞机---渐渐地落在了地面上。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仓库的一种心态，那就是他在想象，想象一种他渴求的结果……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叶子满意地想，她再次觉得，"如果把仓库争取过来，局面显然就不同了！" 　　但叶子依然认为自己是幻想。仓库是什么人？是孙小西的发小，是孙小西最信任的人！怎么可能…… 　　眼前的事情不是儿戏，按照叶子做事的原则，不可能轻易把脚踏进去。 　　46 　　夜晚，东三环上灯火通明。 　　石南平一回去便立刻退掉了宾馆的房子。既然要走，那就越早越好，越快越好！石南平哪是赖在这里的人？！一分钟也不会！ 　　然而，走出宾馆大门以后，他却感觉心情郁闷。路学文有急事暂时回了四川，他没有其他地方去。于是他开着车，在车河中毫无目的地乱转。当他再次来到燕莎桥上的时候，一打把，他驶上了机场高速，接着，穿过四环路四元桥他来到了五环路上。 　　五环路依然灯光幽暗，路面上车辆不多。石南平来回转了两圈之后，他把车靠在路边停下来，点着了一支烟。 　　东五环路的周围正在建设中，眼前的土地显得十分开阔，不时有几栋高楼黑黝黝地耸立其中，南平望着远处一闪一闪的稀稀落落的灯光，感到心中一阵阵难忍的憋闷…… 　　对陈文雄，他无可指责。他本来就和陈文雄没有什么关系。一个与他没关系的人，作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是再正常不过了。现在的社会，有谁能为一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人，抛家舍业，鼎力相助呢？况且其中不乏风险，没有人知道介入他石南平的事情会是什么结果…… 　　然而，离开陈家父女的帮助，自己复仇的计划真的是难以实现。此刻，他就像一个人走进了一个陌生建筑的大厅，空荡荡的，四面都是高高的围墙，而他不知道大门在那里，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走出去……他感到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也是前所未有的无助…… 　　点上第二支烟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停车的地方，居然正好是一年前和小米飙车后停下来的地方，他心头的忧郁变得更加浓重。小米对他那火热的情感，经常叩问他的心灵。半年多来，一心报仇的石南平竟然无暇顾及，而小米情感依旧。这一切，也许在今晚都会在转瞬间随风而去了。但是，他毕竟习惯了，几个月来，他已经习惯小米站在他的身边，习惯和小米一起探讨问题。然而现在，他身边空空荡荡的，只有一阵阵冰凉的秋风掠过…… 　　石南平感到一阵寒冷…… 　　总之从拳击场开始至今全部的努力，顷刻间化为乌有。六年过去了，石南平又变成了刚刚从上海机场逃出的孩子，一个一无所有的孩子…… 　　夜色朦胧，石南平的心更加朦胧，甚至绞痛…… 　　他对这漆黑的夜空，从心里高声喊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谁能回答我？！" 　　当然，夜空茫茫，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 　　石南平无力地坐在地上，水泥地的冰冷，使他突然想起了认识石大山之前他病在过街天桥的那个晚上…… 　　石南平不禁热泪喷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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