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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接着他突然想起了那场拳，想起古力那狰狞的脸……想起六年来的拾荒生活，想起海南的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还有，他想起一轮月亮，那月亮好明亮啊，散发出的光银灿灿的，铺满海面……就是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走进大海，是石叔及时赶来，他才重新活下去。 　　想到这些，一无所有，仇恨压心的石南平突然站了起来！ 　　"事情不能就这样完了！当然不能！" 　　抹去热泪的南平重新坐进车。对，他要去石叔那里。 　　看看表，已经深夜一点，南平发动了车，猛地一打把，毫没犹豫地向上庄驶去。 　　夜漆黑的，涂抹着上庄的每一个角落。湖面上夜色更加浓重，几乎一切都淹没在黑暗中…… 　　南平忽然有点后悔到上庄来，按时间石叔早已入睡了。但他依然远远地把车停下，然后一个人悄悄地向石叔的小院走去。他知道，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着一个地方永远不会嫌弃他！相反，会永远微笑着对他敞开大门，欢迎他的到来！不管他是怎样的凄惨，怎样的不幸…… 　　如果石叔早已睡熟，南平就打算走返身回到城里去，去找个宾馆开房。他不想打扰石叔，六年来，老人为他操了多少心，他一定很累了。其实，他和他也不过是萍水相逢，本来可以毫无关系。 　　来到小院门前，抬手要推开栅栏门的时候，他停住了---院内已经漆黑一片了。 　　南平决定里去，正要转身离去，突然，屋里石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进来吧。门没锁着。" 　　南平走进去，推开房门，他看到，石叔坐在炕上，正低头抽他的烟袋锅。烟锅发出一闪一闪的光亮。 　　"石叔！"南平费挺大劲控制着自己，但眼泪还是流出来了……他有些冲动，他突然觉得眼下石叔还没有睡觉，是在等他，仿佛石叔知道他要来一样。 　　"邻居的孩子放风筝，挂断了电线，今晚全村都没电，早早的小五也睡了。"石叔没有理他，磕了磕烟袋锅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南平没有吭气。 　　"说吧，出什么事了？"石叔从来如此，永远这样平静，好像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大事一样。 　　石南平没有讲话。 　　"没事你也不会大半夜来。"石叔一边把熄灭的烟再次点着，一边说道。 　　南平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他似乎不知从哪里说起。 　　"坐下。"石叔把烟笸箩拿到一边，腾出了炕沿。 　　南平坐下，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给石叔。 　　石大山始终沉默听着，什么话也不讲，只是一袋一袋地抽着烟。南平讲完了，石叔还是不讲话。他像一个石雕的人一样两腿盘在一起坐在炕上沉默着，只有烟袋一闪一闪的亮着…… 　　"石叔……"南平沉不住气了。 　　石大山仍然没有讲话，他披上衣服，起身来到院子里，手插着腰，依旧一袋接一袋地吸着烟。 　　终于，石大山说话了。 　　"这个事别怨人家，人家凭什么帮你？" 　　石南平默默地听着。 　　"你这事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事。现在看来，只有等！" 　　"等？" 　　"是的。等。天下所有的事，碰到无奈的时候，都只有等。就像这黑黑的夜，天上的风，不都是等来的吗？大事小事道理一样，就像一年四季，只要是节气到了都会变化。从有变成没有，再从没有变成有……人活着也是一样，都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所以，学会"等"就特别重要。我就不相信你石南平会重新回到进拳场之前去，回到过街天桥下面那一无所有的日子去！毕竟不是那个情况了……石南平也毕竟不是那个石南平了！小子，不一样了，记住我这话---不定那块云彩就下雨，也不定哪块地的庄稼就突然窜起来，蹭、蹭、蹭地长！" 　　在石南平的眼里，拾荒人石大山给他三种感觉。有时他像一个地道老农，然而有时他又令人惊讶的像个哲学家，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忠厚长者。 　　眼前的石南平就像一个哲学家，懂得民间哲学，思考深刻！ 　　石大山的话当然引起石南平的深思…… 　　"小米呢？" 　　"让他爸爸打发到广东出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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