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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挺好啊，很像我爷爷奶奶，跟他们在一起很开心啊。干吗突然问这个？"

　　"他们这次过来，其实是……是来催我的，想让我们……早点结婚。"他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听到他说"结婚"的字眼，我的心猛跳了几下，被水噎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真的？"

　　"被吓到了？"他站起身，走过来帮我拍后背。

　　"你父母真这样讲？"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脸上写着一丝失望，可能是预料我会欣喜若狂，没想到我会被吓到。

　　"他们很喜欢你，想早点抱孙子。"他蹲在我旁边。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心里还从来没想过结婚这档子事，这来得也太突然了。

　　"我都已经三十二了，老了，不能再等了。"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跟你开始拍拖，我就念着要等你毕业了就结婚。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心情很差，有时候觉得对不住你。现在，工作上的事情是没有办法了，我父母、我自己都想把个人的事情先定下来，也可以冲冲霉运。"

　　紧张地听他说完他的想法，我觉得口干。突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精致的盒子，我张大嘴巴。那……应该是婚戒吧？

　　盒子里面衬着大红的绸子布，打开了一看，果然是一个小巧的钻戒，闪着醉人的光芒。

　　我用双手捂住嘴，瞪大眼睛，想着这一刻怎么这么快就来临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想着我的求婚仪式应该像《曼哈顿灰姑娘》中经历的那样，在豪华的酒店里，王子捧着九十九朵玫瑰，带着白手套，穿着燕尾服，半跪着向我求婚。可是现在，他就半蹲在我旁边，拿出了戒指。似乎没有渴望的那样梦幻，我心里竟然淡淡地涌上一点点失望。

　　"愿意吗？冯宝宝，嫁给我吧！"他脸上写着期望，眼睛里写着期望，在星光下，那张脸显得那么真诚。

　　"答应啊！答应啊！"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些旁观的人，开始起哄。周围桌子上的客人也纷纷朝这边张望。

　　"愿意吗？宝宝？"他呼唤着我的名字，用充满柔情的声音。

　　我愿意吗？我惊讶地望着他，望着戒指，心里一片空白。为什么我没有喜出望外？为什么我会感到有一点点犹豫？是因为太突然，还是因为自己心里还没有准备好？突然觉得有点埋怨他，不该这么唐突，应该给我一点心理准备。

　　"跪下求婚啊！"

　　"快答应啊！"

　　……

　　旁边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嘈杂。

　　"冯宝宝，我爱你！"他将钻戒放在我的手里，用双手紧紧握住我的双手，"嫁给我，好吗？"他的声音里开始有一点焦急。

　　他是我爱了这么久的男人，我的生命都已经交到了他的手里，我不是想跟他一起白头到老吗？为什么不答应哪？我开始拼命地点头，眼泪也莫名地流了下来。

　　"愿意吗？"他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

　　"愿意。"我蹲下来，和他抱在一起。那情形，旁观者看起来也许会觉得有些狼狈。

　　"哦--哦--"围观的人们一阵欢呼，有人还吹了声响哨。

　　他深深地吻了吻我的唇和眼睛，把我扶坐在椅子上，拭着我脸上的眼泪，"我爱你，冯宝宝，我愿意跟你一起到老。"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它应该是开心的眼泪。"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第四章 绝对是场梦

　　不敢相信，他就这样从我的生命里逃走了。昨晚的温存还留在我的指尖，现在他就像露珠一样蒸发了？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简单组合，和一个人结婚，是和他（她）所有的社会关系结婚。订婚是人生大事。看着手上的钻戒闪耀光芒，想着自己披上白色婚纱和左锐踏进教堂的情形，想着自己会腆着大肚子，生一堆小小的柔软的宝宝，又想着一毕业就要嫁出去，在众多同学中最早一个步入婚姻，我感觉既兴奋又有点忧伤，觉得心里不太踏实。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像闪电划过夜空，让我来不及思考。

　　"订婚是大事，我爸妈这边没有问题，接下来要征询你家人的意见了。"左锐说。

　　我们在回公园东门的家的路上，车窗外扑进来的五月的晚风吹起发丝，空气有些温润，我半躺在副驾驶位上，看窗外飞驰而过的绿树红砖。

　　"先跟爷爷奶奶说。让爷爷去通知爸爸。"我盘算着该怎么把这个事情告诉父母。

　　他们对左锐的不同看法，我没有告诉左锐。我愿意嫁给哪个男人，只要我愿意就行了，需要他们总是来指指点点吗？又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了。他们批评左锐过去的情史。谁没有历史哪？父母不也是离婚男女？

　　爸爸见过左锐后，始终反对我和他在一起，虽然没有太强烈的动作，但总是频繁地通过爷爷来传达他的不满，搞得我都不愿意去爷爷家吃饭。春节吃团圆饭的时候，他竟然当着他的家人--他的新老婆和儿子，要求我跟左锐分手，还当着一家人的面数落我不听话、不懂事。我已经表明不计较左锐的过去，又不是他嫁给左锐，他为什么要这么纠缠不休哪？他自己再婚的时候，女方父母不知是怎么刁难他的？有没有数落过他离了婚，还有个女儿哪？总觉得爸爸在刁难，他就是不喜欢左锐这个人。

　　订婚的事情也不要面对面地跟他讲，爷爷转达就可以了。不然，指不定他会给我什么脸色看！

　　"爸爸妈妈要自己去通知，这么大的事，不要耍小孩脾气。"左锐说，他似乎对我打的如意算盘不太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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