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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突然听到一声大喊，"站住！小丫头还敢乱跑！" 　　说话的是家里的花工福伯。被追的丫头手里拿着一枝花，原来是赵姨娘的丫头杏儿。福伯没注意到纨素和清扬在此，猛一下看见，连忙上前请安，解释说因为杏儿不懂规矩偷摘了还没进上的芍药，自己才骂她，没想到惊扰了清扬和纨素。 　　纨素一听芍药开了，一脸兴奋，拉起清扬就往前厅花台跑。 　　"妹妹，不好吧，前厅接待客人，人来人往的，要是见着人怎么办？女孩子还是回避一下好。"清扬被拉着，想挣脱却身不由己。 　　"哎呀，二嫂，你就是这样，这也不敢，那也回避，也太拘谨了。大哥和二哥都不在家，连大嫂也出去了，有谁会来？再说，我们还不会看着点儿，有人就躲在一边，不被发现就没事儿了。" 　　"可是……"清扬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可是了，走吧。"纨素半推半拉地把清扬拉出门去，一边喜滋滋地说："我还没见过这芍药呢，听说是少有的品种，叫什么'晓妆初过'。去年大哥费了好大工夫才寻到，还以为今年不会开花呢。" 　　正厅内，大少奶奶的哥哥--吏部侍郎的公子高奉直和左佥都御使的公子江传礼来访。 　　见礼已毕，问过来意，原来下月初五是侍郎夫人五十大寿，特地来齐府下帖子。 　　"侍郎夫人的千秋，一定要去恭贺，也算花甲之年了。"齐夫人满面春风，"帖子让下人送过来即可，太偏劳舅少爷了。" 　　高奉直道了叨扰，又说自己给妹妹带来一些东西，想亲自交给她。齐夫人让李妈请大少奶奶过来，不巧大少奶奶正好去了观音庙。 　　叙谈已毕，高奉直向齐夫人又施一礼，道： "齐夫人，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什么事，说来听听？" 　　旁边的江传礼站起身来深深一揖："齐夫人，晚辈听说齐府有怀素的《自叙帖》，仰慕得紧。晚辈斗胆冒昧，不知能否借来一观，三日之后，必当原物奉还，不敢有误。" 　　"原来是这件事。"齐夫人沉吟半晌，"江大人和先夫是故交，人品自是信得过。李妈，去把《自叙帖》拿来。" 　　此时，有小丫头来报，大少奶奶回府了。齐夫人正要让人去请大少奶奶过来，高奉直在一旁早已起身请求亲自过去。 　　一个小丫头把高奉直带过东院去了，只剩下江传礼和齐夫人在堂中闲话。 　　突然厅内一阵风似的闯进一个人，"母亲，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甫一进来，忽然发现厅内还坐了一个男子，那人登时羞红了脸，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紧接着，一个手抱花瓶的身影也跟了进来。这两个人，不是纨素和清扬还能是谁？ 　　原来纨素和清扬兴冲冲地去看芍药，芍药开得极好，粉红的花瓣重重叠叠，绚丽的花形正如晓妆初过的少女那样妩媚动人。纨素看得爱不释手，突然心念一动："二嫂，我们摘一瓶给母亲送去吧。母亲看了一定高兴，说不定就允许我出去玩一天半天的。到时我求求母亲，让你跟我一起去。你来了这么久，还没有逛过京城呢。" 　　说得清扬心也有点痒痒。 　　如意拿来瓶子，纨素摘了两瓶，让如意拿一瓶回自己屋里。又向清扬笑道："福伯不是说要进上后才能摘吗，我这不就是进上了？也不算犯了规矩。"边说边让清扬捧着瓶，"二嫂，你随后一步，我先向母亲报喜去。" 　　清脆的声音过后，一个着浅紫衫子的少女已到眼前。云鬓微乱、意态天真，特别是羞红了脸的窘态，尤其可人。紧跟着后面进来的另一个，则清秀苗条、沉静稳重，虽然惊慌，却不失分寸。 　　江传礼正在疑惑，却听见齐夫人发话了。 　　"还不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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