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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看着面前又饥又渴的小孩，齐如璋眼前渐渐模糊，记忆中娘的脸浮现出来。 　　小时候，每次大哥背不出书被先生责罚，自己总是跟着一块儿挨打。跑去找娘，娘总是边流泪边揉着他被打的痛处，疼惜地说："璋儿不哭，璋儿只要读好书就不会被罚了。" 　　自己气得大叫，觉得委屈。 　　娘一脸无奈地劝自己忍耐。娘的神情，和这个小孩何其相似。那样的无奈，那样的委屈和孤苦。只可惜自己小时候不懂事，哭着闹着要找爹评理，每每看见娘满面赔笑地对着脸色铁青的齐夫人。现在想来，娘背地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孩子吃完饭，看齐如璋想得出神，也不敢打搅，怯怯地坐在一旁。 　　半晌，齐如璋回过神来，见桌上纸包里还有几个包子，每个包子上都有乌黑的手印。 　　"吃饱了？" 　　小孩点点头。 　　"奇怪，怎么每个包子上都有手印？"齐如璋不得其解地自言自语。 　　"是我干的。"小孩不好意思地主动承认，原来他去偷东西吃，每次都要弄脏几个，这样即使偷不到，等他们扔出来也能吃得上。 　　"哈，真聪明。"齐如璋不禁失笑，"难怪那伙计说你连吃带糟蹋。这样你就不会饿肚子了。" 　　"后来被他们知道了，宁愿把包子给狗吃，也不扔出来。所以……"小孩说着，眼里有一层亮亮的东西。 　　"好，不说这些了。说说你自己吧。会写字吗？写几个字来给我看看。" 　　小孩的字是端正的楷体，虽没有十分功底，倒也颇为流利。 　　"杨璞，今后就叫你璞儿好啦。璞儿，你读了几年书啊？" 　　璞儿一一回答了，齐如璋又问他会不会打算盘。 　　"不会。"璞儿摇摇头，"但是我可以学。以前，爹总说我学东西很快的。公子，我不会打算盘，你还会要我吗？"璞儿仰起头，用充满渴望的眼睛紧紧盯着齐如璋，生怕齐如璋说出个"不"字。 　　"会。只要你好好学，我相信，璞儿很快就能学会的。" 　　璞儿这才放心，长舒一口气，笑了。 　　第二天一早，老孙头看见焕然一新的璞儿时，很是吃了一惊："真是'人要衣装'，看看今天的样子，斯斯文文的，像个有钱人家的小书僮。小哥，你可是遇上贵人了。" 　　"孙老伯，我叫璞儿。"璞儿提着齐如璋的一些随身物品，十分伶俐的模样，"有什么事就叫我好了。" 　　一行三人在扬州又待了两天，齐如璋觉得也差不多了，遂决定起程回杭州。一路行来，到得杭州，已是七月末了。 　　齐如璋付了车钱，又额外多打赏了几个。老孙头自是十分高兴，"多谢齐公子了。出来这么久，也该早点儿回去了。"帮齐如璋卸下东西之后，老孙头拎过一个包裹，喜滋滋地说里面是女儿给老伴做的背心和给自己做的护膝，说是天凉穿着暖和。 　　想着女儿隔那么远，老孙头又叹口气，"唉，人不在身边，只有东西做个念想了，早知道就不让她嫁那么远了。" 　　齐如璋听了，心中微微一动。 　　齐如璋和璞儿刚到客栈门口，周同已经下来迎接了，乍一看见璞儿，周同吃了一惊。 　　"这是璞儿。"齐如璋介绍道，又转向璞儿，"璞儿，这是周掌柜，以后你要跟着周掌柜好好学。" 　　"周掌柜好。"璞儿十分乖巧，"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就是了。" 　　周同向齐如璋说了这十几天的情况。货已经补足，冬天新订的货也赶出了一批样品，但由于今年大水，运河河道淤塞，水路暂时走不通。到底怎么办，正等着齐如璋回来定夺。 　　齐如璋沉吟一下，道："时间不能耽搁。这样吧，你带上补的货和样品，先租车赶回京城。我在这里督促着，等运河疏通了从水路回去。"又想了想，"庄上的事怎么处理，多问问王掌柜，有什么事，托人给我带信。对了，记得禀告老夫人，说我晚几天，随货一同回去。" 　　周同连声答应，告辞出门，自去准备租车装货不提。 　　一听要回京城，璞儿兴奋得不得了，到底是小孩心性，很快就忘记了从前的不愉快，高兴得坐都坐不住了。 　　"坐下，坐下，还没回去呢，就这么坐卧不安的。"看着璞儿串来串去的模样，齐如璋不禁好笑，"这几天还要去办点事，等货齐了，运河通了才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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