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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第四章 　　无心插柳 　　第二天一早，齐如璋买了些时令瓜果和特色点心，租了一辆车，和璞儿一起去清扬家拜访。 　　清扬家离西湖本不远，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门口。 　　房子掩隐在一片修竹后面，一条碎石路蜿蜒通到门边。甫一走近，一阵香气袭来，原来四周种满了茉莉花，花开正盛，微风吹过，中人欲醉。小路两旁还种着凤仙，红红的开得十分热闹。屋子有几分破旧，但周围一片落叶也没有，看得出曾仔细地打扫过，显得十分清爽。 　　齐如璋敲敲门，半晌，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后正是孝文。 　　"啊呀，妹夫来了，快快请进。"孝文十分意外，赶紧把齐如璋和璞儿让进屋里，奉上新茶，微一欠身："妹夫稍坐，待我去禀告娘。"说罢往后堂去了。 　　端起茶，只觉一股奇香扑鼻，看看茶汤，也并无特别之处。仔细一品，但觉其味醇和，齿颊留香。环顾四周，只见中堂挂了一幅字，上书"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笔力遒劲，字形宽厚而精华内敛，想来是已故的卫大人的手笔。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孝文搀着一个清瘦的老妇人出现在面前。齐如璋连忙施礼："小婿拜见岳母。" 　　卫夫人坐下，"不必多礼。姑爷请坐。"看着面前的齐如璋，卫夫人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从容淡定、气质温和的男子和以前的小男孩儿联系起来，那么多年过去，孩子们长大了，自己也老了。 　　"姑爷，亲家可好？"卫夫人道，"我这几年身子不好，你们成亲也不能亲自去，也长久没见亲家了。" 　　"母亲身子还好。知道岳母不能来，母亲还遗憾了好久。说是这么多年没聚了，趁着这个机会聚聚也好，谁知道竟这么不凑巧，偏赶上岳母生病了呢。" 　　"说起来，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方便走动。"说话间卫夫人略有点气促，忙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妹夫，你多坐一会，我去去就来。"孝文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又回头对卫夫人说："娘，我午后才回来，你们先吃饭，别等我了。"说罢匆匆走了。 　　两人叙谈了一会儿，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其间，卫夫人张了几次口，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 　　"茶凉了，换一杯吧。"卫夫人伸手去端茶杯，"这个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夫人，我来吧。"璞儿眼疾手快，早就端起杯盘，"您身体不好，您歇着。厨房在那边吗？" 　　卫夫人点点头，璞儿往厨房去了。 　　"这个小哥是江南人？"听到璞儿的口音，卫夫人有点诧异。 　　"是我在扬州捡到的。"齐如璋遂把璞儿的来历简单说了说。 　　"小小年纪就父母双亡，这孩子也真是命苦。"卫夫人不禁感叹，"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天寒地冻的，也亏得他是个孩子，适应起来倒还快些。" 　　"清扬还好吗？这孩子最怕冷，在南方一到秋天，就夹衣夹袄的裹得严严实实，北方的气候她能适应吗？"卫夫人关切地问。 　　"挺好的。屋子里有暖炉，成天烧着火。只要不出屋，就不会冷。" 　　"那就好。南方的冬天阴冷潮湿，清扬每年冬春之交的时候，手上就会生冻疮，又痛又痒的。"卫夫人闲话家常一般，"用艾草熏一熏，很快就好了。北方的冬天屋里这么暖和，应该不会再生了吧？" 　　"这个，我倒没听她说过。好像没有吧。"齐如璋有些嗫嚅，偷眼看了看卫夫人。成亲之后，和清扬见面不过三两次，他何尝注意过这些。 　　卫夫人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又仿佛若无其事地说："说起来，清扬这个毛病，都是因为我。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又不爱说话，由着自己性子来。我这个气喘的毛病每到冬天就发得勤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么些年不也过来了？她不知从哪儿听说松明火焦可以治气喘，又听说冬天的松明功效最好，就瞒着我和她哥，连着半个月，天天上山，在雪地里给我找松明。等到药制好，双手肿得跟萝卜一样，病根也落下了。姑爷，她再这样，你给我说说她，已为人妻，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岳母不必担心，清扬很好，上奉公婆，下睦姑嫂，恪尽本分。她这样做，也是出于孝心，古时不是有王祥卧冰求鲤，老莱子彩衣娱亲的故事吗？清扬有这种孝心，岳母应该高兴才是。"齐如璋吃了一惊，什么时候把"清扬"这个名字叫得这么顺口，要知道，除了新婚之夜叫过一声夫人，对清扬，自己从来都是你我相称没有名字的。 　　"姑爷不愧是大家公子，行事为人恢弘大度，清扬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请姑爷多包涵了。"卫夫人微微一笑，"哦，对了，清扬走的时候把白玉膏忘在家里了，姑爷顺便给她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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