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　>　金缕衣 (静言思之)　>	上一页　　　　下一页
四三
清扬大骇，双手掩口，满面羞惭。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齐如璋的眼睛："咦，你干什么？" 　　清扬越发羞愧，忸怩着不肯说。被逼得无奈，只好断断续续地说："这个是不是书上说的……淫声浪语？"说罢双手捂脸，再不敢见人。 　　"哈，我们家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道学先生。"齐如璋笑不可抑，"傻丫头，这是闺房之乐。"掰开清扬捂住脸的手，"看来，你还真是不解风情。" 　　清扬赧然一笑，转过头去。 　　半夜，齐如璋不知为何醒了。看着身边的清扬，蜷成一团睡得香甜，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有着白天难得见到的红晕，小小的脸显出与平日的沉静不相称的稚气来。如云的秀发散出被外，上面一根发簪似坠未坠。借着窗外的月光，可以看见白玉的发簪云头处有一缕天然的翠色，这是娘戴过的发簪呢。 　　记得以前娘最爱戴着这根发簪，自己还小，常常动手去揪，娘也不骂，只是握住自己的手，笑着说男孩子不兴喜欢这些女人的东西，璋儿还小，不要乱动，这个将来是要留给你媳妇的。想不到，齐家送去的聘礼中，这么多钗环，清扬却独独选中了这支，看来，这真是天意了。 　　清扬向来睡觉很轻，今天却一觉睡到早晨。看到身边的齐如璋还在沉睡，想起来又怕惊醒他。试着动了动，无奈齐如璋搂得很紧，挣不开，正踌躇间，却见齐如璋已睁开了眼睛。 　　"昨晚睡得好吗？"齐如璋问。 　　"嗯。"清扬垂下眼帘，两人间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有些不习惯。"相公要起来吗，一会儿要去请安呢。要不然，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叫丫头准备。" 　　"也好。"齐如璋放开手。清扬遂起身盥洗梳头。 　　懒懒地靠在床上看清扬穿衣梳头，齐如璋脸上挂着慵懒的笑容。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对了，带给你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就在梳妆台上，你看看喜不喜欢？" 　　"也是胭脂花粉吧。扬州的香粉、杭州的胭脂都是贡品，本就是极好的，多谢相公想得周到。"清扬一边盘头发，一边不经意地说。 　　"打开看看再说。"齐如璋坚持道。 　　清扬打开包袱，除了胭脂花粉外，还看见两个盒子，一个细细长长，一个方方正正，都用丝带捆住，包装得颇为精致。打开盒子，清扬屏住了呼吸，湖笔，是湖州的紫毫。再看另一个盒子，一个湛蓝的桃形水盂静静地躺在里面，其釉色的鲜艳、造型的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清扬惊喜地转过头去，正对上齐如璋狡黠的目光："这个，该配得上你的簪花小楷吧。" 　　清扬抱着盒子，笑吟吟地望着齐如璋，老天到底待自己不薄，虽说来得迟了一些。 　　这样通透，这样知心，有良人如此，今生已无所求。 　　当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正厅的时候，清扬老远就看见纨素对自己皱着鼻子笑，趁着齐夫人没看见，又朝自己扮鬼脸。清扬脸一红，低下头去。 　　请安已毕，两兄弟照例去庄上料理事务，齐如璋长时间不在，事情积得更多，两人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走了。清扬回到别苑，拿出茶叶、小胡桃和香榧子给阿萱看，又说了母亲和哥哥的近况，把阿萱听得又惊又喜。 　　清扬笑笑，也不回答，只管拿着东西翻来覆去地看。这些东西，哪里还舍得吃，看见它们，就像看见娘，看见哥哥，看见江南的小桥流水和淡淡月光下的水上人家，身在异乡，这些，可能只有到梦里去寻了。 　　"哎呀，好漂亮的水盂，"阿萱收拾梳妆台时，打开了那个盒子，惊叹地叫出声来。"是姑爷带回来的吧？" 　　"嗯，太漂亮了，都不舍得用来装水了。"清扬也有同感。 　　"我看哪，姑爷对小姐还是挺在意的，连你喜欢写字都知道。别看他平时淡淡的，也不说什么，兴许，姑爷就是那个脾气呢。"阿萱压低声音，"小姐，告诉你件好笑的事儿，今天早上请安的时候，我看见赵姨娘脸色发青，眼圈发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别乱说，不要学那些人在背后嚼舌头。" 　　"好，好，我不说。不过我倒是希望赵姨娘经常这样。"阿萱嬉皮笑脸的，"昨天我不在就有好事，看来呀，我要经常不在才好呢。" 　　"这丫头，还越说越来劲了。罢了，罢了，如此顽劣，我是管不了你了，交给秦管家家法从事吧。"说着说着，清扬到底是绷不住脸，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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