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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清扬不做声，趴在桌上，把头埋进手臂里，在低头的那一瞬间，阿萱看见清扬的眼里有一点亮亮的东西一闪而过。 　　"小姐，别再等了。"阿萱的眼泪猛地流了下来，"我求你了，睡觉吧。" 　　清扬慢慢抬起头，神色平静，奇怪的是，刚才波光粼粼的眼里却没有了一滴泪水。 　　清扬变得很听话，被阿萱连拖带拉地弄上床之后，乖乖地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阿萱也实在是累了，料理好清扬，看了一会儿，便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自己房里。 　　阿萱走后，清扬仍然闭着眼，慢慢地，一滴泪珠从眼角悄悄滴落，渐渐地连成一串，滑过脸庞，渗进的枕头里。而清扬的呼吸依然平静，她就这样静静地流着泪，连一声哽咽都没有。直到枕巾濡湿，才猛地抓起枕巾堵住自己的嘴，塞住自己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声。 　　过了许久，渐渐地哭声停了。清扬轻轻地披衣坐起，也不开灯，推开窗户，月亮虽已西斜，却依然那么澄澈明净。立在窗边，清扬痴痴地望着月亮站了好久，脸上的泪，被风逐一吹干，肌肤上有种干涩的疼痛。 　　天上月圆，人间团圆。如今，天上的月亮仍旧圆满，月下的人却形单影只。是谁说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只怕还等不到长久，就两两相厌了吧。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了，至少，没有希望也就无所谓失望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寒意已渗透厚厚的外衣，清扬才慢慢关上窗户，手脚俱是冰凉。 　　早上，阿萱小心翼翼地看着清扬，却见清扬的脸色与平时并无二致，只是更加沉静了。 　　"阿萱，叫厨房烧水，我要洗头。" 　　"小姐，大清早的，天太冷，中午再洗吧。日头照着也干得快。" 　　"快去吧，让厨房多烧点水，被油烟味熏得难受，要好好洗洗。" 　　热水来了，清扬一遍一遍，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洗着。阿萱从来没见过小姐这样的洗法，就像小时候在河边洗衣，衣服染了什么不好洗的颜色，洗得连衣服都要褪色那个架势。 　　总算是洗完了，清扬长舒了一口气。呆在屋里懒懒的，看看书，和阿萱闲聊几句，拿着绣活，不时地绣几针。可是阿萱分明看见清扬的眼神是虚的，笑容是僵的，连看书，也是恍惚的。 　　散开的长发干了，缎子似的披在背上。阿萱要帮她梳头，清扬也不甚在意，只叫阿萱松松地挽个发髻，系上丝带，连钗也没插一根。 　　吃过晚饭，清扬歪在榻上微眯着眼，阿萱以为她是疲倦了，叫她上床躺一会儿。清扬却摇摇头，叫阿萱拿经来给她读。拿来了，看了几行却又放下，把书覆在脸上，隔一会儿，又拿起来读几行。阿萱苦劝不听，也就懒得再劝，做自己的事去了。 　　正在迷迷糊糊中，忽然，一只手把脸上的书拿开了。 　　"我不困，让我再看一会儿。"清扬眼也不睁，伸出手去摸索着，想把书拿回来。好不容易摸到书了，却怎么也扯不动，"阿萱别闹，还给我。"又往上摸到一只手，却不像是阿萱的。 　　正在这时，就听得一个声音带着笑说："原来佛经是闭着眼睛看的。" 　　清扬一急，觉醒了大半，睁开眼，那拿着书的不是齐如璋是谁？ 　　"相公，我……"清扬大窘，脸涨得通红。急忙从榻上起来，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鬓发散乱，身上的衣裙也皱巴巴的。这个人不声不响地进来，又被他整了个措手不及。 　　"阿萱！"清扬刚一叫，就见齐如璋冲她摆摆手，"阿萱说你在睡觉，是我叫她不要通报的。" 　　"相公稍坐，我换件衣服就来。"清扬急欲离开，这个样子太狼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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