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网文网　>　金缕衣 (静言思之)　>	上一页　　　　下一页
五五
鱼和莲藕、糖桂花什么的买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桂花糖藕比较费工夫，因此清扬和阿萱一刻不敢耽搁，马上做起来。 　　先把藕节切开留作盖子，把糯米用温水发开后塞进藕孔里，一边塞一边拍，让糯米装实，装好后把口封好，用竹签把封口固定，放进锅里去煮。锅要大，水也要完全淹没藕，大火之后转小火，其间还要加入冰糖，煮大约一个时辰。清扬守在炉前，看着藕皮渐渐变成棕褐色，糖水也由浅黄变成深棕，锅里慢慢溢出了藕的清香、糯米的淡淡米香和冰糖的甜香。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让人想起了江南的农家，辛苦劳作了一年，终于有了好收成，秋天，常常煮上一锅甜甜的糯米藕，甜的是藕，醉的是心。清扬从小就爱这道点心，小时候爱的是点心的滋味，长大以后仍然爱着，不过爱的却是"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的闲适与丰足了。 　　正想得出神，锅内的水开始黏稠，藕已煮好了。捞出来刨去藕皮，露出微红的肉，晾一晾，切成厚片，再加上蜂蜜、糖桂花，放入笼屉再蒸上半个时辰，出来时就成了香甜软糯的桂花糖藕了。从开始到最后煮好装盘，足足两个时辰有余，清扬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看着从自己手下出来的东西，反而觉得是一种享受。 　　西湖醋鱼就简单多了，不过鱼要现吃现做才好。因此清扬只是叫师傅把鱼剖好，料也备好，等齐如璋来了才做。等到一切准备停当，也到掌灯时分了。 　　在厨房待了一下午，全身沾满了烟火味。洗头来不及了，清扬只好多熏了熏香，换了件平时不大穿的衣服。绯色的衣裙衬得清扬略显苍白的脸也有了血色，拈起齐如璋从扬州带回来的胭脂，想了想又放下了，这么郑重其事，人家看见要笑话了吧。 　　天慢慢黑下来了，隔着窗子也能听到外面寒风呼啸，这个时候，人人都在家里围炉闲坐，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怕有炭气，早早地生好了炉子，此时的房内，温暖如春。 　　清扬默默地上了一炷香，这是自己在外面的第一个生日，儿生日即是母难日，此时此刻，娘一定也在牵挂着自己。可恨京城离江南千里之遥，不能在娘身边尽孝，只有凭香遥祝母亲百事顺遂，身体健康。耳朵有点发热，有人在念叨自己。此时此刻，念叨的人除了娘还有哥哥吧。每年生日的时候，哥哥都会给自己画一张像，说是留着以后看清扬是怎么从小不点儿长成大人的，现在，哥哥还去画谁呢？ 　　早已过了吃饭的时辰，桌上的饭菜凉透了。清扬皱了皱眉头，按说早该来了，这个人到底去了哪里？说得好好的，要给我过在齐家的第一个生日，这么晚了，还不见人影，庄上有事，也该派个人来说一声啊。 　　"阿萱，忙了这半天也该饿了，你先去吃饭吧。" 　　"小姐你呢？" 　　"我还不饿，再等等吧。" 　　阿萱去厨房吃饭了，清扬坐下，拿起那件珠灰色的衣服绣起来。 　　窗外，一更鼓敲过，已经是戌时了。阿萱在门外张望了多少次，还是不见齐如璋的身影。姑爷到底去哪里了，这么晚还不来？ 　　清扬做着针线活，不时抬头看一下，又听听外面的声音，半天过去，花没绣成一朵，手却被针扎了好几次。心里乱糟糟的，索性扔了绣活，对着烛火出神起来。 　　"小姐，喝杯热茶吧。"阿萱不知什么时候端来一杯茶。 　　清扬微微呷了一口，也没感到几分热气，只觉得比平时多了一种苦涩。 　　二更鼓过，府内大部分人都歇息了。外面除了打更的更夫，就只有呼呼的风声了。清扬推开窗，今天是十五，又是晴天，窗外的月光如水银泻地，照进竹林深处，连月光下的树干都仿佛被镀上一层银白色。树影摇动，冬风凛冽，带来扑面的凉意，清扬打了一个寒噤。 　　"小姐，关上窗吧，小心着凉。"阿萱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关上窗户。 　　"天晚了，你先去睡吧。"清扬转过头对阿萱说。 　　"我还不困，再等等。" 　　两个人枯坐着，相对无言。直到外面三更鼓过，那杯热茶也没有了一丝热气。 　　"小姐，别等了，去睡吧。"阿萱怯怯地去拉清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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