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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从齐夫人房里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齐如璋感到一种极度的疲惫，刚才在房里，齐夫人滔滔不绝地数落着，说他自作主张，说他一意孤行，甚至说齐家要败在他手里，就好像他才是个十恶不赦的败家子。看着齐夫人翕动的嘴，齐如璋脑袋里一片空白，原来，这么多年的殚精竭虑，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齐家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却什么都不是。在齐家人的眼里，自己永远是那个低人一等的贱种。 　　夜凉如水，又是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团团圆圆，齐如璋紧了紧衣襟，一股寒意止不住地涌上心头。回家，哪里是家，齐府吗？齐如璋冷冷地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王掌柜刚一开门，一眼看见犹自昏睡不醒的齐如璋。齐如璋脸色青白，满嘴酒气，看样子竟是一夜未归，睡在了店里。 　　齐如璋睁开眼，好半天才看清楚眼前晃动的王掌柜的脸。 　　"我怎么在这里？"齐如璋站起来，头痛得厉害，四肢酸软，脚步虚浮，脑子里也一片混沌，只记得昨天喝了很多酒，喝到最后，酒肆里都已经没人了。 　　王掌柜端来了浓茶，心里不禁纳闷，以前也不是没陪过客人，可从来没见过二少爷醉成这样子。 　　喝着茶，齐如璋渐渐回过神来，想起齐夫人昨天的话，不禁有些刺心，呆呆地坐在那里，第一次没有心情去打理生意。坐在里间的椅子上，不一会儿又睡着了。这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只觉得饥肠辘辘，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只是喝酒，根本就没吃过饭。 　　打开柜子想换件衣服，忽然看见柜子的一角放着的小盒子。"糟糕！"齐如璋大叫一声，一看日历，已然是冬月十六。 　　第七章 　　翻云覆雨 　　"唉，我怎么忘记了！"看着手中的盒子，齐如璋叹了口气。 　　盒子小小的，用丝带扎着，系成漂亮的花结，上面有钱记银铺的标志，半个月前买它的时候，选了好几件，才选到这件满意的。银铺老板把东西包起来的时候，还笑眯眯地说保证夫人会喜欢。可是，到最后自己居然连清扬的生日都忘记了。清扬会很失望吧，怎么说也是来齐家的第一个生日，记得当时说要给她过生日的时候，她虽然没说什么，可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高兴。唉，现在怎么去跟她解释呢？都怪自己，喝酒误事，多少年都没醉过酒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偏偏喝醉了。 　　齐如璋猜得没错，清扬确实很失望，因为，她等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齐府的规矩，除了齐夫人等长辈，小辈的生日一般是不办筵席的，只是互相拜个寿，下人给夫人或小姐磕个头，再让厨房做寿面，多加几个菜就完了。因此，十五那天一大早，阿萱和桃儿就给清扬磕了头，清扬也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阿萱。接着纨素来了，带来了礼物。大少奶奶和赵姨娘也来了一趟，应个景就走了。齐夫人只是在请安的时候吩咐李妈让小厨房给清扬做寿面，便没有多说什么。 　　下午时分，该来的都来过了，屋里也清静了。清扬叫阿萱拿几百钱让厨房加几个菜。 　　阿萱应了一声却不走，等着清扬吩咐。 　　"加什么菜呢？"清扬踌躇了，说起来成亲快一年了，可连他喜欢吃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小姐，西湖醋鱼、桂花糖藕可好？"阿萱看清扬迟疑不决，说出清扬平时喜欢的菜式。 　　"好是好，只是这种酸酸甜甜的口味，不知他们北方人能不能吃得惯？"清扬沉吟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北方人？哦，小姐是说姑爷吧。"阿萱笑起来，"小姐，你可真贤惠，今天你是寿星呢，还尽想着姑爷喜不喜欢吃。要我说呀，姑爷就算不喜欢，看今天你生日的分上，陪着你吃也是应该的。" 　　清扬被阿萱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说："也罢，就这两样吧，再去看看有什么新鲜的果子没有。" 　　阿萱应了一声去了。回来却说，厨房说这两种都是江南菜肴，师傅从来没做过，也不知道怎么做。不过，厨房倒是可以去采买这些材料。 　　清扬有点失望，齐府师傅的手艺当真马虎，想到上次教师傅做的那个八宝饭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教会，也就不说什么了。只好让厨房去买，自己亲自下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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