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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齐如璋向小二询问，被告知那人是茶庄老板，茶是他自带的。 　　齐如璋有些失望，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又对小二说："麻烦你去问问老板，他喝的茶是不是从江南来的？" 　　小二到老板面前传话，开始那人还不甚在意，听着听着就开始把眼睛往这边望。不一会儿，索性来到了齐如璋面前。 　　齐如璋先作一揖："老板，在下有礼了。" 　　"公子不必客气。"那个老板连忙回礼，眼里竟有几分喜色。"公子如何知道茶叶来自江南？" 　　"在下对茶也不是十分懂，只不过去江南的时候，碰巧喝到过而已。" 　　"这是朋友带给我的，今天第二次喝，想不到就遇见识货之人。在下陆霖，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齐如璋。" 　　小二在陆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老板对齐如璋作揖道："原来是齐氏绸缎庄的齐老板，失敬，失敬。我一年十二个月倒有八九个月不在京城，好多人都不认识了。" 　　两人客气一番，开始谈起茶来。 　　"在下也只是在江南喝过一次。茉莉花茶茶汤清澈，黄绿透翠，入口醇香，滋味鲜浓，茶香和花香相互浸润，确实令人回味无穷。" 　　"想不到齐老板年纪轻轻，却是个懂茶之人。我也走过了许多名山大川，除了游历，就是品茶，尝过的茶不下百种，但只有茉莉花茶，让我有一见倾心之感。" 　　"在下也有相同感受，是以一闻到香味，忍不住食指大动，到处找茶香从何处来。" 　　两人相视一笑，深以为然。陆霖把小二叫过来，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小二给齐如璋端来一杯新沏的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 　　"多谢陆老板。"齐如璋也不客气。一尝之下，却总觉得不如在清扬家里喝的那么香气浓郁，想起卫夫人的话，遂问了一句："陆老板，这是什么时候的茶？" 　　"我也不知道，朋友才给我带来，应该是秋茶吧。" 　　"哦，这就是了。" 　　"此话怎讲？"陆霖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听人说茉莉花茶夏茶最好，因为夏天花事最盛，窨制出来的茶叶香味最浓，而秋天花香转淡，再窨出来的就要差许多了。刚才我喝此茶，发现不如以前喝的那么香醇，估计就是秋茶的缘故。" 　　"哎呀，看不出齐老板不仅懂喝茶，还懂制茶呢。这下，连我这个茶庄老板都自愧不如了。"陆霖显出惊讶的神情。 　　"但在下有一点不懂，为什么茉莉花茶在北方从来没见过，难道茶商都不收吗？" 　　"谁说不收，我就想收。这样的茶叶收到京城来，说不定抢都抢不到。可是我在江南的朋友说了，此茶窨制量小，多为农家家庭手工窨制，又分夏秋两季，收起来十分麻烦，得派专人才行，我是个闲散惯了的人，其他地方也还有生意，哪能守在那儿收啊。" 　　齐如璋盘算了一下方开口说："若陆老板真有此意，在下倒有一个办法。" 　　陆霖一听，大感兴趣。 　　齐如璋便说自己的朋友愿做这笔买卖，由朋友从江南农户处收茶，收齐后运往京城。陆霖一听，连声赞好，但在商言商，彼此之间没建立信用，终究不敢立即决定。 　　齐如璋轻轻一笑："那是自然，在下只是提个建议，至于具体事情，当然由陆老板决断。不过，如果陆老板愿意做这笔生意的话，在下倒愿意做个中保，只是陆老板是否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呢？" 　　陆霖当然求之不得，两人当下初步达成共识，越聊越兴起了。 　　两人都是常年走南闯北的，一聊之下，居然有很多共同话题。特别是陆霖，竟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直说知音难求。 　　"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陆霖书虽没读过万卷，路却是行了万里不止，想不到齐老板年纪不大也这样见多识广，真是后生可畏呀。" 　　"陆老板谬赞。在下不过因为生意关系，多走了几个地方，所谓见识，不过以一当十罢了，谈得上什么见多识广。倒是陆老板这样的前辈，才是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我们学都学不到啊。" 　　一席话说得陆霖笑逐颜开，"老板老板，叫起来多生分。你我性情相投，不如以兄弟相称。" 　　"如此更好，小弟这厢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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