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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所以呀，有慎行表哥在家里也是好事，起码可以承欢膝下，让表姑和姑父不会寂寞。" 　　"显见得是表哥表妹了，清儿就那么替你说话，搞得我也无话可说了。"表姑想了想，又笑着对清扬说，"谁要他承欢膝下，有个孙子承欢膝下还差不多。这么大个人了，也不谈娶妻。上次别人说起一家的小姐，品貌是一等一的，贤良淑德也是出了名的，就是门第也是门当户对的。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挑的？你这个表哥倒好，连媒人都不见，说什么人都不认识，娶个陌生人回来做什么？好，不娶陌生人就娶熟悉的吧。另外一家的小孩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性情爽利，极是活泼可爱的。就是你表哥，跟她也是小时候一起玩过的，不能说是陌生人吧？又说人家是个野丫头，人家还没嫌你是个一天到晚在外面闲逛的野小子呢。清儿，你说可气不可气？" 　　"娘，娘。"楚慎行一脸窘色，对着表姑打躬作揖，顺手从丫头手里端过一杯茶。"你老人家说累了，喝口茶先歇歇吧。" 　　一听到楚慎行叫娘，清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原来楚慎行小的时候平日里都叫表姑"母亲"，只有急了才会叫"娘"，想不到，这个习惯到现在还是如此。 　　"对了，上次那幅画我裱好了，还放在书房里，我去拿来给表妹。"楚慎行找个理由，逃也似地走了。 　　表姑又问起清扬在齐府好不好，习不习惯，又问齐如璋为什么没来。清扬一一答了，又向表姑解释齐如璋因为在扬州开新店所以来不了。表姑听了很高兴，直说齐如璋是个成家立业的样子，又说齐家的生意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清扬也算是有福气了。 　　过了好一阵，楚慎行才把那幅画拿来。画的四面裱上了朴素的边，看上去十分雅致。 　　表姑也站到画前欣赏着："慎行，这幅画你什么时候画的？这个字好像不是你的，也是你那些朋友题的？虽说有点像女孩子的手笔，不过倒是一手好字。" 　　"母亲，这个字不是像女孩子的手笔，这就是女孩子的手笔。"楚慎行故意停口，不说了。 　　表姑疑惑："咦，女孩子给你的画题诗，这倒是新鲜事。别又是什么红颜知己吧？" 　　楚慎行拖长声音："写字的人嘛，你我都认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表姑正回想间，忽然抬头看清扬，"清儿，是你写的？" 　　清扬点点头："那次在书局遇上表哥，在那里写着玩的。" 　　表姑大异，对着清扬夸个不停，直说表哥满腹诗书，女儿也是才女。倒把清扬说得不好意思了。 　　正在此时，楚慎行又拿出一个小盒子送到清扬面前："表妹，你平常喜欢读书写字，也该有个闲章，凑个雅兴。" 　　说罢打开盒子，里面一块小小的黄色印石，色泽淡雅，温润纯净，呈半透明状。"这是青田冻石里的兰花青，最适合女孩子用的。"楚慎行拿过一张纸，饱蘸朱砂盖上去，纸上赫然出现"心安于静"四个字，字形古朴率意，笔画间气韵流动，富于动感。 　　"这怎么好？表哥给我画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好意思再要这个章？" 　　表姑不由分说地把盒子塞到清扬手里："拿着拿着。你表哥别的东西没有，这些石头多的是，已经送了就收着吧。再说你还帮他说话哩，送给你也是应该的。" 　　"是啊，表妹，我可是给你刻的，你不要，我又送谁去？"听了母亲的话，楚慎行也笑起来。 　　"那就却之不恭了。"清扬拿起印章仔细赏鉴起来。 　　"既然拿来了，就盖上吧。"楚慎行把印盒递到清扬面前。 　　清扬蘸好朱砂之后，抬头看了楚慎行一眼，微微一笑，把章盖在了自己的落款上。 　　"不错不错，这样才齐全。"楚慎行显然十分满意。 　　"好啦，别一天到晚说你那些书啊画的。清儿不容易来一次，说点其他的。"表姑打断楚慎行的话，笑着对清扬说，"对了，我们府里有个丫头琴弹得特别好，叫她来弹琴给你听。" 　　那个丫头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袅娜纤柔，五官细致，颇有江南女子之风。 　　"因为这丫头擅歌，所以名字就叫红檀。"表姑在清扬耳边轻声说。 　　红檀施礼过后，就开始弹奏起来。先弹了一曲《平沙落雁》。仿佛秋高气爽中鸿雁来宾，盘旋翻飞在秋日宁静的湖边。天空湛蓝，湖水清澈，雁群忽隐忽现、若往若来。红檀素手轻抚，流泻出来的琴声委婉流畅，清新隽永。一曲罢了，清扬还意犹未尽。 　　"红檀，弹一曲《阳关三叠》吧。"坐在一旁的楚慎行开口了。 　　红檀也不开口，曲调一转，俨然已是《阳关三叠》。弹完一阕之后，红檀轻启朱唇，曼声吟唱："渭城朝雨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歌声着实十分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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