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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现在想起来，她们说的就是这药吧。 　　赵姨娘那边的人来说，药已经煎上了一服，不能用了，只把剩下的两服药拿了过来。清扬也没说什么，只吩咐阿萱收了完事。 　　这几天清扬身体不好，精神倦怠，也不想说话，整天只想睡觉。齐如璋都是每天回来后先过别苑来看看清扬的情况，嘱咐阿萱让清扬静养，也不多打扰，晚上去赵姨娘处休息。 　　这天晚上，齐如璋照例来到别苑。没想到平时都病恹恹的清扬今天居然还有了点精神，坐在床上翻着什么书。 　　"今天好点了？"齐如璋上前摸摸清扬的头，"嗯，好像没有热度了。不过，你也该多养养精神，刚刚好点又看书做什么。一会儿又该头疼了。" 　　"没什么，今天觉得好多了。"清扬合上书，"闲着也是无聊，这几天睡多了，浑身都疼，倒是坐坐还好些。" 　　"我看看，这是什么书？"齐如璋拿过书来翻翻，"咦，还看医书啊。你倒是什么书都看，你不是还给自己开方子吧？" 　　"是啊，今天这服药的方子就是我自己开的。" 　　"想不到，我们家里还出了个大夫。"齐如璋笑起来，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你也不怕吃错了药，看了几本医书就敢乱开。" 　　"没有哇，每次这个毛病都是吃这个方子，没出过问题。不过，还真把药拿错了。" 　　"是吗，拿错了谁的药？" 　　"是赵姨娘的。" 　　"那……你吃了没有？"清扬听见齐如璋的声音忽然一紧，眼里的神情不同寻常。 　　"我没有吃。阿萱发现药错了，就让管家给赵姨娘送过去了。"清扬解释道。同时，从衣袋里摸出一粒什么东西，"但是，从那服药中我发现了这个。秦管家说，这服药是你吩咐小厮送回来的。" 　　清扬慢慢地摊开手掌，上面有一粒很小的棕色石头一样的东西，半透明，在手上隐隐透得过光线。"这是什么呀？我倒没认出来。" 　　"这……我也不太清楚，是外面的大夫开的。无非就是清热解毒的药罢了。"齐如璋随口应道。 　　清扬不动声色："是吗，我刚刚翻了一下书，这好像是一种活血化淤的药。怎么，姨娘受伤了吗？" 　　齐如璋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这个女子，善解人意的时候是一朵解语花，可这个时候，却让人觉得聪明得太过犀利了。看她那种眼神，不说出真相只怕让她一知半解地猜测会更麻烦。 　　想到这里，齐如璋不得不说了。"既然你问起，给你说了也无妨。只是不要传到外面去。这是没药，活血调气的功效是你知道的，但它还有另一种功效：和其他几味辅药相配，防止女子怀孕。"齐如璋心一横，总算把话说出了口。 　　"为什么？"清扬百思不得其解，"夫人不是早就盼着抱孙子吗，你不是也说，想要好多孩子吗，可是你又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呀？" 　　"我是想要孩子，但是我却不想我的孩子像我一样。我这样说，你明白吗？"看着清扬迷惑的眼神，齐如璋只好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我是庶出，这你也知道。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发过誓，将来我长大了，决不会让自己再有一个庶出的儿女。"沉郁的表情再一次浮现在齐如璋的脸上，他没有看清扬，眼神没有目标，漠然地望着远处，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我知道。"话到嘴边，清扬却只说出这短短的三个字。清扬忽然想起在齐家宗祠的那天晚上，那应该是成亲后自己第一次和齐如璋单独相处吧，当时的他，眼底眉间的那一股忧色原来有着这么深远长久的回忆，而多年以后平静无波的面具下，又该有多少往日苦痛的暗涌？ 　　"可是，既然你决心不要庶出的儿女，为什么又要……"清扬说不下去了。 　　"你是问我为什么又要纳妾？"齐如璋转过头来，"如果说我纳妾是为了救人你信不信？" 　　"救人？" 　　提起往事，齐如璋陷入回忆之中。 　　"月儿是府里的小丫头，从小死了娘，十岁就被她那个醉鬼的爹卖进府里，一直跟在我娘身边。她因为性子伶俐，又和我娘有点转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所以颇得我娘喜欢。我经常去娘那里，和她也很熟。" 　　"那时候，她已经出落得很漂亮，可以说是府里最漂亮的丫头了。当时爹已经去世，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十五岁那年，她的性子突然变了，以前很爽快的一个人，突然变得不爱说话，有时候一天都待在房里，不叫她就不出来。" 　　"有一天，大哥和我都在，月儿正巧从另一边过来。大哥一见月儿，就让她去书房找东西。月儿吃了一惊，忙说自己要给我娘送东西，让大哥另找别人。我看周围没有旁人，也没想那么多，况且我本来就要去娘那儿，就对月儿说把东西给我，我带过去好了。月儿无法，只好交出东西跟大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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