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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立国际功的机会到了

  在南朝鲜釜山一所陋室里,李承晚身穿宽宽松松的睡袍在做着晚祈铸

  1951年4月中旬的一个夜晚。
  南朝鲜釜山一所陋室里,李承晚身穿宽宽松松的睡袍,在做着晚祈祷。李承晚是一名基督教徒,他每天临睡前做一次晚祈祷,已经养成习惯了。
  你看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圣像跟前,双目紧闭,神情木然,口中念念有词,好像有许多话要和上帝讲,向上帝汇报,要找上帝帮忙、保佑似的。
  李承晚要上帝帮忙、保佑的事实在大多了。
  首先是美军在朝鲜战场的连遭失败,不仅给李承晚“借美军之力统一朝鲜”的迷梦大泼冷水,而且由于战败的影响在美国掀起轩然大波:以美国政府和国会的政治首脑们为一伙,担心由于中国出兵入朝参战,使朝鲜战争发生了根本变化——美国已不可能以武力统一朝鲜,战争趋于长期,必将削弱美国在欧洲的战略地位,影响美国全球战略部署,而主张在朝鲜战场上取得有利地位之后,同朝中方面进行停战谈判……“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等则坚持以军事手段解决朝鲜问题,直至建立美国控制下的“统一的朝鲜”为止,甚至打到中国大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美国政府和国会这伙政治头面人物占了上风,有消息传说,美国对停战谈判,已开始“在想方设法,就像是一群猎狗在寻找线索”。而麦克阿瑟却被杜鲁门撤销了盟军总司令、联合国军总司令、远东总司令和远东美国陆军总司令的职务,把指挥权交给了李奇微。
  李承晚还念念不忘他和麦克阿瑟的那一段交情: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不久,麦克阿瑟的军队占领南朝鲜后,李承晚突然得到一股意想不到的强大力量的支持,麦克阿瑟要在南朝鲜找一位他信得过的统治者。当时,麦克阿瑟曾经询问其他亚洲人,特别是蒋介石。蒋介石当时从未见过李承晚,但他从可靠的途径对李承晚有所了解,主要是通过一位名叫金九的流亡者,此人曾担任过李承晚临时政府的“总统”,战时和蒋介石都呆在重庆。蒋介石和李承晚一样都是皈依的基督教徒,又都是反共老手。所以,通过这个关系,麦克阿瑟曾在汉城当着金九的面,明确表示要李承晚担任统治者。麦克阿瑟为欢迎李承晚回到汉城还举行了仪式,在一番热情洋溢的介绍之后,李承晚登台亮相……以后,朝鲜内战爆发,汉城失守,李承晚记得,是麦克阿瑟重占汉城,他当时泪珠盈眶,紧紧握住麦克阿瑟的手说:“我们敬佩您。我们把您看作我们民族的救星来热爱您。”……在以后相处的日子里,麦克阿瑟虽未把被中国军队打得一败涂地的南朝鲜军放在眼里,但在反共这一点上,麦克阿瑟无疑是最坚决的,同时,对南朝鲜的帮忙,也作了努力……后来继他之后任美国远东军司令官的李奇微,对李承晚的支持就比麦克阿瑟要差得多,态度也更冷淡……
  李奇微是冷淡,但李承晚对李奇微更冷淡,李奇微还是他来到朝鲜的第一天由美国驻南朝鲜大使陪同去看过李承晚。那时,李承晚的脸色也很冷淡。似乎这位新来的第8集团军司令官与他的前任司令官一样,在战场上的全部作用只能是命令部队后撤,再后撤,然而当李奇微有力地握着李承晚的手,表白他说:“见到您很高兴,总统先生,到朝鲜这个地方来,我是准备着长期呆下去的。”而这句话一出口,李承晚那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却露出了温暖的笑容,甚至眼睛都湿润了……但李奇微说话不算话。不久,李奇微告知美国驻南朝鲜大使,要他通知李承晚撤离汉城。李承晚在电话里请美国驻南朝鲜大使转告对李奇微的质问:“李奇微将军说过,他是准备长期留在朝鲜的,可现在他刚到朝鲜一个星期,就要撤离汉城,难道他指挥的军队只会撤退吗?”……虽然以后汉城失而复得,但那是中国军队主动撤离的呀……现在,麦克阿瑟的职务都撤销了,你李奇微升官了,“难道你这个司令官不来看我,还要我李总统去看你不成……”
  “谁不知道你李奇微的老底子,你去年底才满55岁,比我小多了。你出生在美国弗吉尼亚州的门罗堡,是美国正规陆军一位炮兵上校之子,在西点军校1917级中,在冰球队里打过球,在橄榄球队当过领队,20年代在西点军校组织过体育项目,而当时麦克阿瑟却正在那里当校长……你以后在中国、尼加拉瓜和菲律宾服过役,带过兵,打过仗……1942年,你担任第82空降师师长,以后率领这个师投入了诺曼底之战,然后又指挥过一个军……那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李承晚20年代就封以朝鲜高级专员的头衔,离开故土达30年之久,过的桥也比你李奇微走的路多,什么甜酸苦辣的滋味没尝过……我还找了一个欧洲老婆……”
  “大总统,您在说什么呀!”李承晚的欧洲出生的妻子弗朗西斯卡,打断了他的祷告。一般说来,李承晚做祷告是很少发出声音来的,就是发出声音也很小,而这次这样大声祈祷,只有这位对政治现实极为敏感的李夫人弗朗西斯卡知道,李承晚有什么事要找美国人了……
  李承晚会有办法找到美国人的:
  那就是通过这位李夫人和美国驻南朝鲜大使穆乔之间,逐渐形成的一种“小小的程序上的谅解”关系:按照穆乔回忆说,如果她觉察到“李承晚打算做些她认为是不甚适宜的事”,就会打电话给穆乔,建议他来走访。她在电话里无需具体说明;“来电话就是提醒我有事。”然后,穆乔就会“找些借口,说是顺路来拜访这位老人。如果我坐的时间长一些,他就会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在那些十分危急的日子里,她总是采取这种办法。”
  那是刚到釜山,美军指挥官完全不顾“南朝鲜的存在”,硬把从汉城逃之夭夭的李承晚和他的政府残部“靠边站”,使得美军指挥官与李总统的关系达到破裂的地步。这位老人的尊严受到严重挫伤……他曾一度真想把“统一朝鲜”的实际权力让给美国人。但李承晚心里不服,他想作出“一种姿态,向保证提供帮助的联合国成员国发电报要求支援……李夫人觉察到这个事后,立即打电话给穆乔,穆乔接到电话后以拜访的名义会见了李承晚,李承晚当即提出,要穆乔帮他在华盛顿的大使馆转送一份电报……然而穆乔知道,南朝鲜的电话电报,甚至釜山到东京的商业电报都为美国陆军所控制,只有经军方许可才能用军甲电台向南朝鲜驻华盛顿大使馆把这份电报发出……于是,穆乔派专人带着电文到美24师通信处,没有想到该师的新闻官把电报给扣压了,理由是李承晚这份电报的内容“……与上级政策和本师所接受的确切指令相抵触……”穆乔派去的人再三解释说,“这不是作为新闻而发布的材料,这是以李总统的名义发表的一份声明,与美国陆军无关系……”穆乔与军方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他晓得找军方办事的难处,眼看同24师通信处舌战两天,依旧一无所获,只得把这场官司直接打到该师师长迪安那里去……老天爷帮忙……迪安对通信处说,“看在上帝的份上,把电报发出去吧……”
  天哪!现在是深更半夜了,李夫人打电话给穆乔,不会被人说闲话吗?……
  弗朗西斯卡顾不上这些了,她“照例”给穆乔打了电话。
  20多分钟后,穆乔来到李承晚的住处。李承晚说:“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啦!”
  穆乔“照例”还是说“顺路来拜访,刚才有事到蒋介石驻你们这里的大使王东原那里去了一趟,在返回的路上,见你们的住处还亮着灯,估计还没有休息,顺路来看望……”
  “你到王东原那里去,是不是去落实麦克阿瑟计划动用蒋介石三个师到朝鲜作战的事,还准备邀请国民党政府战略顾问委员会主任何应钦访问东京和朝鲜,对吗?”李承晚问。
  “你真是老谋深算,叫你猜着了……不过,我这次去,不是落实麦帅原来计划的那些事,而是去处理那些事,”穆乔不断解释,“我的大总统,你想想,麦帅都已经解职了,那些事还能谈得上落实吗?”
  “照这样说,麦克阿瑟原计划给我们装备几个师的事也就吹了!”李承晚插话。
  “这你可说错了!处理蒋介石的事和你的事是不同的。你知道,为你装备陆军的事,我一直在奔波……”这时,李夫人给穆乔端上了一杯热茶。穆乔说了一声:“Thankyou!”(谢谢您!)喝着热茶继续说,“我们这些文官和军方打交道难啊!我有好几次知道李奇微在第8集团军那里,有事要找他,当我的专车驶到第8集团军司令部正们时就被卫兵挡驾。他们声称,只有上校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进出此门,我掏出大使身份证,也无济干事……”
  李承晚暗暗佩服这位老资格外交家的工作经验:能自然地不从正面直接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反而自己诉起苦来了……但李承晚知道,穆乔是在打“迂回战”,他决心问个明白:
  “看来,装备部队的问题是李奇微在设障碍,是不是?”
  “不是李奇微在设障碍,似乎是你们自己在设障碍。你听我这样说,会感到突然吧!老实告诉你,昨天我在第8集团军指挥部找到李奇微了,他直截了当告诉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装备更多的部队,主要原因是你们的野战指挥官水平太低,没有能力指挥部队,在战斗中一再失利,丢弃了许许多多十分紧缺的重要装备……他要我告诉你,在你们在自己的军队中建立起有力的领导之前,他不打算再同你们讨论装备更多的南朝鲜部队的问题。”穆乔边说边看李承晚的表情。
  李承晚站起身来摇摇头说:“不,不,这是李奇微在刁难我们……指挥官无能吗?在战争开始后不到两个星期,韩国军队就更换了两位总参谋长……部队不能打吗?在整个战争期间第一次抵达鸭绿江的是韩国第6师……我们有取之不尽的兵源,为什么不给我们装备起来,我明天去找他说理……”
  “算了吧,李奇微正在忙于组织一次新的进攻行动,抽不出时间和你讨论,我以后给你周旋、多磨好吗?”穆乔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也该休息了。Goodnighi(晚安!)”
  李承晚和弗朗西斯卡恋恋不舍地把穆乔送上了车。回来后,李承晚终于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但他显然睡得很不踏实,歪靠在高枕上的脑袋,不时地神经质般地抖动一下,义抽搐一下,好像在示意:要钱,要装备……
  李奇微顿时一惊,难道这第二番人
  朝的志愿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经过约一个星期的苦心谋划,李奇微和新上任的第8集团军司令官范佛里特终于制定出一个代号为“狂暴行动”的新的进攻计划,企图将正面战线推进到一条新的目标线——“堪萨斯线”,即西起汉江口,沿临津江,再经“三八线”以北附近地区至襄阳一线。
  在制定这个计划的过程中,揣着勃勃雄心,抱着首战殊荣的目的新上任接替李奇微第8集团军司令官的范佛里特一再向李奇微建议,再来一次仁川港式的登陆,把突击目标放在东海岸的元山,以配合正面进攻……
  然而,这位被西方军界称为清醒的李奇微将军,却否定了范佛里特的建议……李奇微明白,进行这样一次登陆不但杜鲁门不会批准,而且动用兵力过大,对方“三八线”以北兵力雄厚,东西海岸都加强了防御,难以做到出其不意。如果不成功,那他自己和美军的威信更加下降……李奇微尽管有时也免不了好大喜功,然而让他下大本钱来动真格的时候,他还是比较谨慎的。特别是他的对手彭德怀将军——一个曾经把蒋介石主力部队打得全军覆没、闻风丧胆的人民解放军将军,不是个等闲之辈,更不是轻易就能对付的。虽然仁川登陆大胜,但那时志愿军还没有参战。况且那次仁川登陆,朝鲜人民军只留下了一支警卫部队保卫该城,其中大部分为新近应征入伍的,训练不足,没有实战经验……至于最近虽然夺回了汉城或者占领了一些新的地区,但李奇微心里有数:“这次作战没有获得完全成功,因为,中共军迅速向北撤退时只实施了阻滞战斗。天气和地形给我们造成的困难比中共军行动造成的困难还要大,特别是在中部地区,那里的山峰直插云霄,陡峭的山坡则直落几乎连大车也无法通过的峡谷。对中共军高踞于荒凉山头的坚固工下,我们不得不加以包围并发起冲锋攻占之……”因此,李奇微仍然决定部队按原计划以美1军、9军为左翼,以美10军和南朝鲜第3军为右翼在各个地段稳步向前推进!
  但李奇微万万没有想到,当部队向“堪萨斯线”的突出部“铁三角”即铁原、金化、平康方向推进的时候,却遇到了志愿军越来越顽强的抵抗,他突然接到了美25师从前线发来的电报:他们在高台山附近遭到了志愿军第二番入朝部队3兵团的顽强阻击,望司令官增加兵力……
  “这不可能!”李奇微顿时一惊:“难道这第二番入朝的志愿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尽管这是事实,但李奇微怎么也不能相信。他在一个星期之前得到的情报是,第二番入朝的19兵团虽已到位,但补人新兵较多,还没有进行战前训练,……而3兵团是从中国西南匆匆整编于3月中旬跨过鸭绿江,徒步行军至少也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达集结位置,而从集结位置拉到“铁三角”的高台山附近加上临战训练最快也得三天……可现在距“狂暴行动”发起不过两天!绝不能是第二番入朝部队……但不论怎样,现在都应该立即拿下高台山。李奇微看着地图,高台山西侧,是由汉城通往平壤的铁路、公路的交会点;东侧,是由议政府通往东海岸大港元山的公路,北侧是铁原及东西海岸铁路、公路的交会点……对于这个标高832.1的重要高地,他决定拿出他当年空降师长的拿手本领,用直升飞机空降部队占领山顶,配合正面进攻把高台山拿下……
  兵与兵斗的是勇,将与将则是斗智。
  彭德怀早在3月14日晨主动撤离汉城后就对下一步的防御做好了布置。这时第二番入朝部队19兵团已经入朝,3兵团已于安东、风城地区集结,准备立即人朝。在元山地区整补完毕的9兵团主力也完成了向金化、平康地区开进的准备。彭德怀估计3兵团和9兵团主力到4月中旬可到达指定位置,4月下旬可开始新的反击战役。为了给下一战役创造有利条件,以及根据“三八线”以北地区的地形特点,确定下一次战役的进攻出发位置为西起西海岸的长渊,东向新院里、白川里、漏川里、朔宁、芝浦里、华川、杨口、麟蹄、襄阳一线。为了控制这一进攻出发位置和使新入朝兵团有进行作战准备的时间,要求第一番入朝部队主力从第二线防御阵地至“三八线”要阻滞敌人20至25天,即到3月底4月初;从“三八线”至我预定进攻出发位置,再争取20至30天时间……当4月中旬李奇微发起“狂暴行动”西起汉江口,沿临津江、再经“三八线”附近至襄阳一线进攻的时候,志愿军第二番人朝作战部队的19兵团、3兵团及在元山地区整补完毕的9兵团主力已先后在南川、市边里、兔山地区,伊川、铁原、平康地区,平康、洗浦、淮阳地区完成集结,并立即展开进行新战役的准备工作,其中9兵团的26军、19兵团的63军、3兵团的60军已加入防御作战序列……
  彭德怀为了便于部队出击,决定再诱敌深入一步,于4月15日命令防御部队在17日晚上向预定的进攻出发阵地逐步后撤;同时命令其他各突击部队向进攻出发阵地开进……在志愿军防御部队后撤期间,美25师、24师先头部队进到铁原附近,彭德怀命令60军接替63军和26军的防御任务,坚守至“22日从现地发起第五次战役……
  60军179师接替63军iss师黑石洞、马巨里之间的防御任务后的第二天,美24师就以11辆坦克伴步兵向179师535团前沿阵地攻击前进,团长王玉成带领一营、二营顽强阻击。当日,敌人猛攻三连阵地。三连二排长周建荣指挥灵活,他发现最先头的三辆坦克窜至三连阵地侧后,便指挥机枪火力杀伤敌人步兵,使其步兵与坦克脱离。尔后他率领四名携带反坦克兵器的战士,向敌坦克攻击,这时,绕至三连阵地侧后的三辆坦克慌忙掉头后撤,其第三辆坦克淖头时陷进稻田里,挡住了逃路,敌坦克手弃车逃命,战士们展开火力追击,战士李泅当场击毙敌一人,二排缴获坦克3辆。这一仗,60军初试锋芒,3兵团政治部给三连二徘记集体功,给周建荣记一等功。
  60军181师接替26军78师的防御任务后,在铁原西南涟川西北的内村、陶唐村、收营洞和汉洞地区,181师542团团长武占魁,他根据当面进攻之敌兵力雄厚,由土耳其旅、美3师、英27旅各一部组成,且敌人空、炮火力很猛的特点,在防御兵力的部署上采取了“少摆多屯,前少后多”,在火力运用上采取了“前重后轻”,并令善于防御的三营以主要力量扼守铁原至汉城公路及两侧有利地形,首先在天德山、夜月山进行四天的顽强阻击,击退了敌人坦克、炮兵、航空兵支援下的七次进攻,守住了阵地。
  在高台山、541.9高地和大松亭里地区,部队进入阵地后,20日9时许,美3师和土耳其旅就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向181师543团三营七连阵地轮番发起进攻,连续六次,均遭失败,于是敌人改用直升飞机空降一个班占领山顶,配合其正面进攻,阵地一度失守,后又夺回。
  当日下午,土耳其旅以一个连至一个营的兵力在八架强击机掩护下,以10多辆坦克打头阵,在炮火猛轰以后向181师541团阵地发起进攻,团长王子波指挥各营沉着应战,将敌击退。
  21日,敌人集中兵力火力猛攻一点,企图首先夺取541.2高地。坚守这个阵地的是541团二连副班长彭富礼带着战士戴金华和李贵才组成的一个战斗小组。
  天刚亮,八架敌机就向二连阵地滥施淫威,凝固汽油弹、燃烧弹一股脑儿往下扔,一会儿把山头上炸得到处都是坑,许多大树也连根拔起,石头、泥土、树枝四处乱飞,排长岳立功向连长郭振发建议说:
  “我们不能等着挨打,揍一下这些狗东西!”
  连长说:“好,所有轻重机枪一齐对空射击!”
  岳立功立即把营部配属给排里的重机枪架起来,和轻机枪、步枪组成三个交叉火力网,向敌机进行射击。敌机十分疯狂,几乎是贴着山投弹,这下可给岳立功抓住了时机,一阵猛打,一架敌机的油箱被打中了,顿时冒出滚滚黑烟,吓得赶紧爬高,仓皇逃命。战士们高兴得跳了起来,都说打得好!这一天,共打伤敌机两架。
  22日9时左右,敌人炮兵开始了猛烈轰击,土耳其旅一个连在炮兵和10辆坦克的掩护下,兵分两路向二连阵地运动上来,首先以一个排向二连阵地右翼攻击。可是,当敌前进到距离二连阵地前沿约100米处的一道棱坎子下时,突然停止前进,转入了火力攻击,子弹雨点般地射过来。在前沿排指挥作战的连长郭振发立即判断出,“这是敌人在耍花招,采用佯攻战术以吸引我右翼火力。”郭振发立即命令82炮、60炮压制射击,一边调整火力,以变制变,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果然不出所料,不一会,在左翼山脚下,敌人以一个排的兵力在炮火和坦克掩护下,向二连前沿阵地发起攻击。守在那里的彭富礼小组早有准备,待敌人进至50多米时,彭富礼才大喊一声“打!”战士们一齐把手榴弹向敌人投去,彭富礼一股劲就扔了20多颗手榴弹。敌人遭到沉重打击后,乱成一团,有的拖着伤兵往下滚,有的爬在地上不敢动弹,也有一些硬着头皮硬往上冲。彭富礼乘势端起冲锋枪又狠狠地一阵扫射,敌人又倒下好几个,剩下10多个侥幸活着的家伙都屁滚尿流地逃了口去……
  打退了敌人第一次进攻,彭富礼便招呼战友们进入掩蔽部。彭富礼知道,敌人是步兵弱、士气低,作战全凭飞机大炮,必须避开敌人的长处,抓住敌人的弱点。等它飞机大炮轰击过后,再进入阵地专打它的步兵。就这样,彭富礼小组在连阵地上的人力支援下,又接连打退了敌人两次进攻……
  当击退敌人的第三次进攻时,彭富礼小组的戴金华光荣牺牲,李贵才负了重伤,前沿只剩下彭富礼一个人了。
  “怎么办?”彭富礼自己问自己,“我一个人和敌人硬拼了吗?不行,我牺牲了是小事,阵地谁来守?这个阵地能否守住,它直接关系着我军的胜利出击……对,剩我一个人,也要坚决守住它!”
  彭富礼安顿好伤员,带着复仇的怒火,他把埋在泥土中的手榴弹拾在一起,把冲锋枪的弹夹压得满满的,又把炒面袋撕成条条,将手榴弹三个成捆、五个成团地绑在一起,用集束手榴弹代替手雷,机警地观察敌人的行动。
  敌人第四次火力准备之后,阵地右侧枪声激烈,人声呐喊,而左侧却不见敌人动静。彭富礼暗想:明明左侧地面平坦,便于运动,为什么敌人却要从右侧陡峭处来攻呢?他判断这可能是敌人用的诱兵之计,于是使将什就汁来到右侧“,朝敌人射击,但他始终把注意力放在阵地左侧,他在右侧朝敌人射击了一阵子之后,便迅速转向阵地左侧来,敌人正好进入到手榴弹杀伤圈,彭富乔把扎好的一对对、一柬束手榴弹投向敌群,击退了敌人第四次进攻。
  敌人的第四次进攻被打退了,彭富礼的弹药也打光了。彭富礼正在发愁,轰的一发炮弹落在身旁,掀起的气浪把他推倒,泥土掩埋了半截身子,昏迷中觉得一件东西打在他的左臂上,顺手一摸,原来是一个炸断了的卡宾枪弹匣砸了一下,他拾起来往旁边狠狠一扔,突然看到一颗黄澄澄的子弹从弹匣里跳了出来!
  “有办法了!”彭富礼一阵兴奋,忙乘着炮弹掀起的浓烟、沙土,掂起一支上了刺刀的步枪,爬到阵地前沿的敌尸中去拣子弹,找卡宾枪。刚把敌人几个尸体上的弹夹解下来,准备往口走时、忽然背后呼的一声响,口头一看,旁边一个炸昏了的敌人张着两手坐了起来,脸被手榴弹爆炸的硝烟熏得漆黑,一双蓝眼珠骨碌乱翻,正要向彭富礼扑来,彭富礼举起枪一个箭步对准这家伙刺去,敌人应声倒下……
  弹药解决了,信心更足了/好哇,你来吧,管你土耳其洋耳其,来多少,消灭多少!”
  17时左右,敌人又以约一个营的兵力分三路向彭富礼扼守的阵地进攻。彭富礼端着枪向敌人一个劲地扫射。突然,团主阵地以密集的炮火打向敌人的战斗队形,连、营主阵地上的轻重机枪也猛烈地射向敌人。这时,彭富礼更觉得勇气百倍,他知道,上级领导在关心着这个阵地,无数的战友都在支援自己。彭富礼一边打一边暗暗他说:
  “谢谢同志们的支援,同志们放心吧!有我在,敌人就休想上来!”
  敌人进攻了一天,不但没有攻下彭富礼小组的阵地,却丢下了100多具尸体……彭富礼小组守住了541.2高地,保证了高台山主阵地的安全,为当晚全线转入进攻,发起第五次战役,创造了有利条件……为此,60军和3兵团政治部及时通报了他们的战绩,给彭富礼记特等功,给李贵才记一等功,给戴金华记一等功。
  在三天的高台山阻击战中,60军181师541团和543团三营先后击返敌一个排到一个营的16次进攻,毙伤敌千余名,高台山阵地始终巍然屹立,为战役进攻保持了有利的出击阵地……
  李奇微的“狂暴行动”显然已被阻滞……

  在约山洞一个大掩蔽洞里,韦杰正召开60军人朝后第一次讨论作战问题的会议

  60军指挥所驻地约山洞。
  这是伊川以南的一个小村庄,四周群山环抱。村庄背倚一座树木茂密的山岭。村东南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岸绿草如茵,河水清冽透明。只是岸边和周围山上的树木,被敌机屡屡轰炸,烧成大片大片的焦木枯桩。
  在约山洞村后山上的一个大掩蔽洞里,韦杰正召开60军人朝后第一次讨论作战问题的会议。这里,汇集了60军军的主要领导和所属各师、团的全部军事主官。
  军政委袁子钦端坐在韦杰身旁,连月来,部队改编、入朝行军和思想政治、后勤保障的艰苦工作,使他面呈倦容。虽然他的军容有些零乱,眼角膜极度充血,但眸子里射出来仍然是一股炯炯的神采。袁子钦很早就投身了革命,1929年就参加工农红军,长期搞政治工作,在太原战役后,袁子钦就由61军副政委调到60军任政委,比韦杰调到60军早些,对部队情况较熟,确为韦杰的得力搭档。
  副军长查玉升也是一位老红军。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就在红四方面军带兵打仗。抗日战争时期,曾任八路军129师386旅772团副团长、16团团长。解放战争时期,曾任旅长、师长、副军长等职。这次入朝作战,是和3兵团陈赓司令员、政治部主任刘有光一起从4兵团调来,查玉升从4兵团14军调到3兵团60军任副军长,是韦杰的得力助手。
  军参谋长邓仕俊不苟言笑地注视着高悬在掩蔽洞里的作战略图。他是一个典型的机关型军事干部,在红军时期,邓仕俊就是红四方面军总部的参谋,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129师司令部作战科长,长期在刘伯承、邓小平、李达等身边工作,抗战胜利后,邓仕俊再三请求下部队工作,以后担任“临汾旅”副旅长、24旅旅长、60军参谋长、绵阳军分区司令员,入朝前部队改编,从绵阳军分区回60军,仍然担任军参谋长。邓仕俊工作细致,喜欢条理清楚,按部就班。虽然有时略显缺乏些创造性见解,但对作战前的情报分析,作战方案的准备还能使韦杰感到满意。
  军政治部主任李哲夫早在1935年就开始做党的秘密工作,曾在决死:纵队政治部当过领导,参加过粉碎日寇“九路围攻”、晋东游击战和反“扫荡”斗争,善抓部队思想工作,抓后勤也有一套。在这次60军赴朝准备、入朝行军等工作上李哲夫和袁子钦都尽了最大的努力。
  再往下便是军所属的各师、团指挥员了。
  179师师长吴仕宏是四川人,一个乐天派,任何困难在他面前仿佛都不过是几声大笑,打起仗来有勇有谋,粗中有细,是一员难得的虎将。他1933年参加红军后,就在红四方面军指挥打仗,参加过川陕革命根据地反“围剿”和长征,曾三次过草地,以后参加百团大战和华北抗战,曾任晋冀鲁豫军区8纵23旅参谋长、副旅长,一直跟随刘伯承、邓小平打过不少硬仗。
  180师师长郑其贵,是个典型的政治型军事战将,他1929年参加红军,长征途中是徐向前指挥的西路军战士。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曾任红军班长、排长、连长、师司令部参谋等职。以后的主要贡献则侧重于政治方面,历任的职务有:连指导员、营教导员、团政委、大岳军区23旅政治部主任、晋冀鲁豫军区8纵23旅政治部主任、60军179师副政委。他用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执行命令不打任何折扣,吃苦在前,勇挑重担,能打苦仗、恶仗。
  181师师长王诚汉,一向老成持重,不爱多说话,可打起仗来却是异常威猛。他1930年参加红军后,是从战士、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提起来的,一直担任主官,参加过鄂豫皖和川陕革命根据地的反“围剿”及长征、华北敌后抗战、开辟豫西、带兵打过中原突围、苏北、鲁南、孟良崮、临汾、晋中、太原、秦岭和西南等战役,并屡立战功,是一员可以独当一面智勇双全的优秀指挥员。
  韦杰顺着往下扫视着前来开会的各团团长们,有的曾经跟随他参加过许多战役,有的还不熟悉。不过,不论这些面孔他是否熟悉,他都知道,只要一翻干部的履历,这些指挥员们准和他有着这时或那时的隶属渊源。自从他率领60军人朝后,紧接着就接替了63军和26军的防御阵地,激战天德山、夜月山,坚守高台山,出国首战胜利的取得,离不开广大战士们的浴血奋战,更离不开眼前这些第一线指挥员的英勇善战。他突然不由得从心底涌上一股敬意和欣喜,对即将发起的第五次战役作战有了更坚定的胜利信心。
  “都到齐了吧,会议开始。这是我们60军人朝后第一次讨论作战问题的会议。大家知道,朝鲜战场比不得国内作战,集中这样多的师、团指挥员开会是不容易的,严格来说,也是不允许的,咱们抓紧时间,长话短说,开门见山,先概略介绍一下敌情:敌人在朝鲜的地面作战部队有6个军17个师又3个旅:个团,共34万余人。其第一线兵力有12个师又两个旅,位于临津江两岸、涟川东西、华川、杨口、元通里、杆城地区;敌人为了加强纵深防御,还在第二线及后方的春川、县里(加平西)、水原、原州、大田地区部署了5个师又:个旅:个团的兵力。从各方情报及种种迹象表明,敌军占领‘三八线’以后还要继续北进,而且从侧后登陆配合正面进攻的可能性大。其目的,是要占领39度线,即安州、元山线……”
  韦杰概述了敌军的布势和企图后,环视诸位指挥员,稍顷,继续说:
  “为了粉碎敌人的计划,迅速夺回主动权,消灭敌人几个师,我们实施战役反击。反击的主要地域为西线汶山至春川问。该地域有美第:军指挥的南朝鲜军第:师、英29旅、美3师、25师、上耳其旅和美第9军指挥的美24师、南朝鲜军第6师。彭总决心集中3个兵团和朝鲜人民军:个军团共12个军的绝对优势兵力,以3兵团由正面突击,9兵团、19兵团分别从两翼突击并实施战役迂回,首先集中力量歼灭南朝鲜军第:师、英29旅、美3师、上耳其旅、甫朝鲜军第6师,然后集中力量会歼美24师、25师……”
  接下来,韦杰侧重讲了本兵团和60军的具体任务:
  “大家注意看地图,彭总给3兵团的任务是:指挥12军、15军、60军从涟川以北正面突击。首先歼灭涟川地区的美3师和土耳其旅,尔后向甫突击,协同两翼突击集团会歼水平、抱川地区的美24师、25师……兵团给我们军的任务是:60军和12军为第一梯队,15军为第二梯队,60军为兵团左翼,沿读书堂里经高台山出击,在阵机洞、地藏峰一线突破敌人防御,插向纵深,割裂美25师与土耳其旅的联系,抗击美25师西援,牵制美3师,视情况前出釜谷里断敌退路,协同兵团主力歼灭敌人……我们在图上量了一下距离,全兵团的突破正面只有15公里,60军的突破正面约7公里,实际上只有两条山脊,用兵多了展不开,用兵少了难以突破,因此,我们军决定以isi师并指挥配属该师作战的179师536团、炮兵46团两个连,为军的第一梯队,担任主要突破任务,割裂美25师和土耳其旅的联系,然后巩固化人峰、加齿项及以西713.2高地,阻击美25师西援;以179师担任第二梯队,180师担任预备队,相继加入战斗,向纵深穿插迂回,协同友邻歼灭敌人……好了,对具体任务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确的。”
  “明确了!”181师师长王诚汉满意地搓着双手。在入朝参加新的战役的第一次攻击作战中,181师能作为60军第一梯队,使他内心感到高兴。
  179师师长吴仕宏心中不快,他直截了当地给军长韦杰提了意见:“请军长把第一梯队的任务交给我们师吧!完不成任务你撤我的职!”吴什宏说话有些着急。
  “你急什么,心急吃不得热豆腐……”袁子钦在一旁笑着插嘴。
  “仗有你打的!”副军长查玉升说:“我们主要考虑准备时间短促,181师长于运动进攻,把突破任务交给他们较为合适。”
  “当然,每个部队都有各自的作战特长,但181师大独特了……入朝行军全兵团的最先头部队是它,入朝后很快接替26军防御阵地的是它,现在马上发起第五次战役担任第一梯队的又是它,难道我们师就不行吗?是不是181师是军长原来指挥的老部队,老关系啊……”吴仕宏的意见提得很尖锐,有些地方还带有发牢骚的味道。
  “军分配任务,是从全局考虑的,绝不是由于哪个单位独特、什么老关系……不错,181师可以说是我军历史上一支极为独特的部队,但你要在哪一个‘老关系’上却很难找到181师的历史渊源……我们知道,这支部队组建于豫北林县,先归八路军129师领导,后由新四军5师指挥。中原突围后,它在陈毅的华东野战军属下,而后又归建于徐向前的华北兵团。接着,进军大西北受命于彭总的西北野战军,南下四川又属于刘、邓的二野,因此,要在哪一个‘老关系’上找181师的历史渊源都是很困难的……”袁子钦耐心地给吴仕宏作了解释。
  接着韦杰继续向大家解释说:“在朝鲜作战不同于国内,在国内战争这个舞台上,人们习惯于把第一梯队的突破看成是唱主角,把第二梯队的战斗看成是唱配角。在朝鲜,情况就不同了,根据前口次战役的经验证明,突破,才仅仅是战斗的开始,好戏在后头……由于敌人火力强、机动快,战局转换也快,要保持强大的兵力,才能保持主动……所以,二梯队、预备队也很光荣,地位也十分重要……”
  挨着179师师长吴仕宏坐的是180师师长郑其贵,几次想站起来提点意见,但没有那股勇气……他并不是没有意见,他主要是服从领导的决定……他知道,领导对一个单位的看法形成以后是不好改变的……180师并不是不能打仗的部队,179师有“临汾旅”的称号,181师号称“皮旅”,而180师挺进大西南一直打头阵,都是头等部队,问题主要看这个单位的军事主官了……他总觉得上级领导在这方面似乎对他有一些看法:他回想起60军刚整编,由军长带一批师、团军事主官到南京军事学院学习,179师和181师都去的是师长,而没有指定180师让他去,却去了段龙章副师长;以后,军长又率师、团军事主官提前入朝到第一番入朝部队实习,那两个师去的仍是军事主官,可又没有指定180师让他去,还是去了段龙章副师长……这使得郑其贵的心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他有些想不通,几次想找180师老师长现军参谋长邓仕俊帮助向军长政委反映,把段龙章提起来,把自己调换一个位置,但又怕人家说他和邓仕俊是亲戚关系,同时,这是组织上考虑的事情……他突然想起,现在,马上要打仗了,这个意见是提不得的……他自己警告自己:思想不通组织通,组织不通纪律通……马上要上阵了,却提意见调动工作,这岂不是想当逃兵吗?临阵脱逃要枪毙的……于是,他站了起来,面对军的几个领导大声说道:
  “我对180师担任预备队没有任何意见,坚决服从命令!”
  “好了,那任务就这样定了!”韦杰把手一挥,“这是我们军出国第一次进攻战,一定要打好!大家口去后,要马上拟订实施的具体办法,根据我军攻击时间难以持续很久的弱点,战役发起就必须要一猛二快:用勇猛的动作将敌人割裂,把战役分割和战术分割结合起来。只有将敌人分割成无数小股,才有利于尽快解决战斗……”
  “同时,我们只带了一个星期左右的粮弹,如果动作拖泥带水那是要砸锅的!”查玉升插话说了一个双关语。
  “总之,大家回去后,要想方设法圆满完成任务:既要看到我们的有利条件,又要看到我们的不利条件,特别要研究美军作战特点,随机应变,制定对策。我们的对手是美3师、美25师,都是美国的老资格部队,还有:个土耳其旅,也很顽固,据一些材料介绍,他们守阵地,军官们把他们的帽子扔到地上,以此为线,不许后退一步‘要与阵地共存亡’……所以,大家切不可掉以轻心……最近志司专门有一个发到军的电报,要求各部队要敢于在白天作战。提倡部队用轻武器打飞机……这里,顺便告诉同志们一个好消息:苏联一个空军师已进驻安东机场,抗击袭拢鸭绿江附近的敌机。志愿军空军已经入朝参战,1月29日,第28大队大队长李汉率领一中队,在定州、安州上空一举击落击伤敌机各一架,自己无一损失,创造了首次击落敌机的战绩,这是很鼓舞人心的……所以,我们不要怕白天作战,只要和敌人搅到一块了,近战拼刺刀,敌机轰炸谁?……大家在国内作战,都立下了汗马功劳,希望在朝鲜作战立新功、立国际功!”袁子钦联系作战实际不用讲稿作了他的简短政治动员。
  “好,要确保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打好这一仗,口来摆庆功酒!”韦杰宣布,“散会,181师和536团的干部留下,王师长有事。”
  王诚汉的决心来得很快,他立即在现场地图上给各团明确了任务:
  “你们看,高台山——加齿项一713.2高地——釜谷里,这条主线就是我师进攻的主要方向。”王诚汉转向541团团长王子波说:“明天18时战役发起前,你们必须坚决守住高台山阵地,保证全师从这里展开进攻。进攻发起后,你们是主攻团,向大松亭、地藏峰突击,突破上耳其旅防线后,相机向纵深发展进攻;师侦察队归你们指挥……”王诚汉接着转向536团团长周珠山:“你们团在541团左侧进攻,并肩突击,你们和541团要密切协同动作……”
  “武占魁!”王诚汉又对542团团长说:“你们从541团突破地段加入战斗,尔后迅速攻占713.2高地,面向西南构筑阵地,坚决阻击美25师西援涟川的美3师和上耳其旅,保证兄弟部队歼灭敌人……”王诚汉接着转向543团团长阎其林:“进攻发起后你们团三营归建,全团为师预备队,随541团跟进,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王诚汉令炮兵主任孟志新:“组织好炮兵46团两个连及军配属我师的炮兵火力,支援第二梯队突破,然后组织部分炮兵跟进,随时支援各团战斗;军配属的炮兵在配合步兵突破敌人阵地后回归军建制……”
  王诚汉最后强调:“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我们仓促受命发起攻击,可能出现许多意外情况,各团在完成师总的作战任务的前提下,要高度发挥主观能动性,灵活机动地进行独立作战,井及时向师报告,师指挥所在读书堂里,师前进指挥所在高台山,这是我现在的指挥位置,战役发起后师指挥所全部随541团后卫进入战斗指挥位置……”
  “好哇!老子总算等着了!”吴仕宏招电报递给张向善,“大政委,任务来了,立国际功的机会到了!”
  4月22月黄昏,我军炮兵突然怒吼起来,万发炮弹泻向敌阵,霎时,在“三八线”附近西起开城东至麟蹄的数百里地段仿佛变成了火山。
  敌人开始猛烈还击。
  第五次战役打响了。
  接着,我左翼突击集团,迅速向敌纵深猛插,至24日晨突入敌纵深30公里。25日进占抱川东北的清溪山和抱川东的中板里地区……我右翼突击集团,23日凌晨先后突过临津江,24日下午,先遣支队突人敌纵深25公里,25日,勇猛地向议政府方向突击……我中央突击集团突破后,在涟川周围地区受到美3师、土耳其旅的抵抗。23日,12军将当面之敌土耳其旅击溃,15军突破涟川西北美3师防线。24日,12军和15军在涟川以南炭洞、栗隅地区包围了美3师一个团。为歼灭该敌,12军侦察支队以敏捷动作深入敌侧后,把清潭川水泥桥炸断,可惜,断敌退路兵力单薄,敌在大量航空兵、炮兵掩护下突围南逃。25日,15军在大田里将美3师一个营包围,经40分钟激战,全歼敌两个连。60军一举攻击敌前沿要点地藏峰,突破了土耳其旅的防线,割断了美25师和土耳其旅的联系,抗击了美25师的西援……
  181师在7公里正面实施突击,炮火向敌人猛烈射击20分钟后,541团和536团并肩发起了攻击。突然,从西面方向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那是侦察科长罗耀星带领师侦察连向阵机洞的守敌发动了佯攻,以牵制吸引敌人,掩护541团和536团的穿插迂回运动。
  可是,天黑后,敌人发射了大量的照明弹,照着我们的部队,并以密集的炮火和机枪火力封锁着先头部队攻击的道路,使侦察连和先头部队无法继续前进。541团团长王子波当机立断,决定以侦察连少部分兵力坚持原地佯攻,以三营从左翼插入敌人侧后,迅速拿下了阵机洞以南的无名高地,一举突破了土耳其旅的防线。在向地藏峰前进时,541团遭到敌人居高临下火力的猛烈射击,王子波令三营营长谭法合,以一部兵力正面攻击,以另一支强有力的部队从左侧后插入敌纵深,合力攻击,占领了地藏峰,除消灭~部外,溃敌一部撤向加齿项,企图固守山脚和山腰,掩护其主力向正南方向之釜谷里、涟川一线转移。王诚汉当即命令542团在541团掩护下向加齿项展开进攻,542团发起攻击后,于23日上午8时占领了加齿项,又继续发动进攻,占领了713.2、地藏峰高地,并立即抢修工事,准备抗击美25师西援……
  在181师的勇猛攻击下,正面之敌受到了严重打击,防线全部突破,敌人溃退南逃。181师于拂晓后全部占领了釜谷里北山土耳其旅全部阵地,并乘胜追击溃敌。23日,王诚汉命令543团投入战斗,当晚,543团和师侦察连前进到汉滩江以北,控制了汉滩江以北全部阵地。这时,王诚汉向军长韦杰拍了电报,报告了战绩:
  “我师在战役进攻发起后的第一步要夺取的目标已全部胜利达到,除毙伤敌人外,并俘虏美军和土其耳士兵90余名……”
  “好!好!这个王诚汉就是有办法。”韦杰为181师迅速突破敌人阵地感到高兴,他率几名参谋人员紧随第一梯队行动,他叫作战参谋任秀峰迅速电告各师:
  “令王诚汉指挥所属部队向纵深发展,一部准备阻击美25师……”
  “令179师师长吴仕宏率部加入战斗,536团归还建制,迅速渡过汉滩川,向宝藏山、射厅里攻击前进……”
  “令180师迅速跟进……”
  一会儿,180师师长郑其贵报告:
  “我师已过地藏峰,只是在上公路时,队形密集,部队交叉,有的战士跑到其他单位去了……”
  “这是怎么搞的?”但韦杰没有生气,他在考虑,部队上公路时交叉拥挤的情形:那都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咳嗽,一个班一个班跟着,后面的人紧抓住前面的人的腰带行进的……看来,投入一个军的兵力在7公里的狭窄地段上进攻,实际上是容纳不下,如果是在国内打国民党的军队,那无疑是有必要,而在朝鲜,和火力密集、机动力甚快的敌人作战就不必要了。现在,可体会到了……回想起兵团在部署兵力时,韦杰是有意见的,但当时为什么不提呢?韦杰真有些失悔……
  到25日,不断从181师、179师报来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181师541团、543团大部渡过汉滩川,占领花峰;25日,全师渡过汉滩川,进至加郎山、旺方山与敌激战……”
  “179师535团和537团一个营渡过汉滩川,占领了射厅里,敌人继续南逃。25日3时,师进占水平。当日,全师渡过汉滩川……”
  韦杰迅速将战况报告兵团。
  当韦杰将战况报告给兵团的时候,志司亦非常关注前线战况,得知:中朝军队连续奋战三昼夜,虽在加平方向打开了战役缺口,对敌翼侧造成了严重威胁,但战役发展形成平推,歼敌不多……26日,彭德怀就战役发展情况和下一步作战打算报告了军委毛泽东主席:“……据上所述,此次作战,我军主力不宜南进过远。拟在打破敌之抵抗后,以一个兵团并建议人民军两个军团相机追至北纬37度线为止。如敌扼守汉江及汉城桥头阵地,我军以小部队监视之、袭击之。我军主力则置于‘三八线’及其以北地区,准备歼灭敌登陆部队,或各个打击正面反攻之敌。”毛泽东同意了这个作战方针和部署。
  于是,26日,西线我军继续向敌纵深发展进攻,占领了敌军锦屏山至加平的第二线阵地。到28日,左翼突击集团攻占县里以南棒伐里、祝灵山、清平川和春川地区;右翼突击集团攻占了汉城西北国把峰、梧琴里、白云台地区;中央突击集团12军、15军和60军进占议政府以东自逸里、富坪里地区。
  在23日到29日一个星期里,181师543团投入战斗后,迅速向纵深发动进攻,经过英勇战斗,占领了釜谷里,抢渡了汉滩川。全师前进到花峰地区后,同兄弟部队一起,向南追击逃敌,直至汉城东北10余公里的龙井里、退溪院里地区,与敌人形成对峙……
  在继续向敌纵深发展进攻的第二大,韦杰接到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的命令:
  “令60军插向二东桥里,协同12军合围歼敌!”
  韦杰翻开地图一看,179师的位置距二东桥里较近,于是,立即把任务交给179师。
  “1号,我们的任务来了!”参谋长姚晓程向吴仕宏汇报。
  “好哇!老子总算等着了!”吴仕宏把韦杰发来的电报递给了张向善,“大政委,任务来了!立国际功的机会到了!我准备把这个任务给537团,兰伯庄和老子一样,不是早就叫喊要任务吗……”
  “你们是四川老乡,到底是胳膊时朝里拐呀!”张向善和吴仕宏开了一个玩笑。
  “你们山东人才爱拉老乡关系,四川人是不拉老乡关系的。别开玩笑啦,我要直接到537团和兰伯庄一起指挥……”吴仕宏认真他说。
  “杀鸡焉用牛刀,还是我到537团去好哪!”副师长张国斌插话望着张向善,希望张向善支持他的意见。
  “老兄,我们都是一个单位的,何必争呢?”张国斌比吴仕宏大八岁,虽然是副师长,但吴仕宏还是习惯地把他称老兄。
  “行啦,都不要争啦,我同意副师长的意见,老吴,你要掌握全面……”张向善这样说,吴仕宏只好同意。
  了是,张国斌率537团冒着大雨疾进,28日4时到达二东桥里时,敌人已经逃跑,随后,张国斌接受了新的任务:抢占九陵山,进逼汉城……
  张国斌很快与左右友邻12军和15军一,部协同后,趁下午雨后初晴,不顾敌机轰炸,高速向九陵山前进。
  不久,左右友邻停止前进,开始回撤,前卫营请示张国斌:
  “副师长怎么办?”
  “各有各的任务,我们没有接到新的命令前坚决向九陵山前进!”张国斌回答得很干脆。
  29日3时,张国斌在九陵山前沿追上了敌人。他命令团长兰伯庄趁天明前迅速抢占要点92。6高地及东北侧山梁,兰伯庄组织一营分成两个箭头:一连连长栗振华率部首先冲上92.6高地北侧山梁,歼灭了守敌一个连,俘虏了土其耳旅30余人……二连连长秦宗荣指挥全连冲上高地,与美25师一个黑人连扭打在一起,敌人的优势炮兵火力起不到作用了,二连与敌人白刃格斗,反复拼杀,歼灭了敌人,攻占了92.6高地……
  当兰伯庄指挥一营正要夺取九陵山主峰时,突然遭到敌人四个炮兵营猛烈轰击92.6高地及北侧高地,然后在11架战斗机和几十辆坦克支援下,约一个团的兵力向537团阵地进攻。敌人企图从三面包围537团。这时,敌人坦克和步兵编成的混合支队向团部附近冲来,兰伯庄组织警卫分队和机关干部展开战斗,团参谋长李佐军和电话员用手榴弹击毁敌坦克:辆,敌人退了下去……战斗最激烈的是一营阵地,参谋长牺牲了,教导员负重伤,青年股长靳洪苟去代理教导员,刚到一营也负了伤,营长曹润海指挥大家继续与敌人激战。一连坚守北侧山梁,伤亡很大……二连方向,弹尽粮绝,仅剩十几名指战员用刺刀、枪托与敌人搏斗,二连的指战员全部壮烈牺牲,打扫战场时发现许多战士和敌人扭打在一起……三连从连长到炊事员都直接与敌人搏斗,弹药打光了,他们从敌人的尸体上搜集弹药,打击敌人……战至16时,仅在三连阵地前,敌人就遗尸200多具,一连和二连俘虏了美军、土耳其旅40余人,正往回押送时,被敌人燃烧弹击中,很遗憾,这批黑人、白人中有…部分被他们自己的火炮、飞机打死打伤……
  兰伯庄调整部署准备30日1时向九陵山主峰攻击,这时,侦察科长韩俊到来:
  “战役一阶段己结束,你们怎么还不回撤?”
  “我们没有接到回撤的命令!”张国斌和兰伯庄异口同声他说。
  “我就是来传达这个命令的!”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60军军长韦杰28日接到志司下达结束战役第一阶段的命令后,即令179师撤回休整。29日看完电报的179师师长吴仕宏,正部署部队往回撤,这时,敌机突然临空,师部遭受空袭,师长吴仕宏和政治部主任宋佩璋负重伤,组织部队回撤的重任就落到了政委张向善的肩上。张向善向537团联系,电台不通,只好派人徒步送信。于是,先后派出了两批传达命令的通信人员,但都在途中牺牲或负伤。最后,张向善把侦察科长韩俊找来,严肃的交待了任务,韩俊机警地在30日1时摸到了537团阵地,才传达了回撤的命令。
  此间,180师已在跑步中到达距汉城不到20公里的釜谷里、退溪院里地区,一路下来,作为军的预备队,他们甚至没有和敌人直接接触,又高兴又有些遗憾,还没有创造战绩,却要回撤休整。从此,一种盲目的乐观情绪在这支部队里滋生蔓延了,战士们兴高采烈地传说敌人风一般的“溃退”是由于美国少爷兵不会打仗,趴在地上射击还要铺军毯。不少战士产生了简单化的轻松情绪,他们毫不怀疑地认为,赶快打完第二阶段,朝鲜就能解放,他们就可以班师回国大休整。
  60军总的感觉这一仗打得不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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