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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挥师向东60军一分为三

  阿尔豪德在最后离开会场时没精打彩地自言自语说了七个字:命运由上帝决定
  战争这个怪物,自从出世以后就有着它自身的规律:“战争并不是活的力量对死的物质的行动,它总是两股活的力量之间的冲突。”因而,一旦打起来,血与火的较量无处不在。不仅分不出哪里是前方,哪里是后方,而且战役与战役之间也没有真正的间歇。敌方的攻势疲惫了,我方的攻势早已在筹划之中;我方要休整,敌方要进攻。这个特点在朝鲜战场体现得尤为明显。
  现在,志愿军第五次战役第一阶段作战已经结束,主力在高阳、议政府、抱川、华川及春川以北地区进行休整,而“联合国军”总司令李奇微和第8军军长范佛里特却在襄阳召开计划于5月中旬发起全线进攻的紧急军事会议。
  在襄阳机场不远的一间茅舍里,一束阳光从糊着可以透光的油纸的窗户里射出,将简陋的会议室一分为二。
  李奇微戎装笔挺地端坐在会议桌子的正上方,眯着眼睛端详着这些从第一线归来的高级将领,他的脸色忽阴忽阳。会议室里的空气极为紧张,不论是坐在李奇微左右首的范佛里特、阿尔蒙德和第:军军长奥丹尼尔、第9军军长霍格、驻远东海军司令乔伊、驻远东空军司令斯特拉特迈那,还是特地从前线飞来的年轻少将24师师长布赖恩和25师师长布雷德利,坯有沿墙分坐两边的南朝鲜军参战的各师师长和众多高级参谋人员,任何人都不苟言笑,他们知道,李奇微今天准会对他们大骂一通,因为他们这次“狂暴行动”损兵折将,溃退时表现得很狼狈……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李奇微不仅没有大发雷霆,反而竟在极短暂时间里转阴为晴,铁青的脸庞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大家可以随便一些,我今天是特地来看望你们的,这次会议由范佛里特将军主持召开,范佛里特将军唱主角!”老谋深算的李奇微一下子就把新任的第8集团军军长范佛里特推到了前台,使众多军官们大吃一惊,都偷眼瞟着坐在主位的李奇微和坐在李奇微左边的范佛里特。
  范佛里特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李奇微今天的良苦用心: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处理好他俩以及战场上其他将领们的关系,从表面上看,李奇微没有像麦克阿瑟那样大权独揽,实际上这里包含着:“范佛里特你去大胆指挥吧!仗打赢了,是我李奇微的功劳!仗打输了,责任全部在你范佛里特身上!”范佛里特当然不吃这一套,他想,刚到一个新的工作岗位不久,况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决心来一个谁也不得罪。于是,他请示性地望了望李奇微,得到李奇微示意一下,才放开他那宏亮的嗓音说:李奇微总句令要我把前一阶段的,狂暴行动,作一个简要的总结和计划下一步的行动,其实大家都是从第一线来的,具体情况比我们第8集团军司令部掌握得更准确细致。”接着,范佛里特便极简要地归纳了前一阶段“狂暴行动”的作战经验,尽说些好的,主要表扬了左翼部队美第9军行动快,4月9日就全部;抵达“堪萨斯线”,第9军军长霍格听了后,乐滋滋的;也表扬了右翼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3军极力克服险恶的地形和补给线不足造成的困难,还朝着目标线前进。
  “不能光报喜不报忧呀!”李奇微还是忍不住了,这时接过了范佛里特的话,“轮着中国军队发起第五阶段攻势开始反攻的时候,问题就来了。南朝鲜军第6师师长来了没有、你们师从自云山到史仓里的防线在中国军队反攻的第二天就被击溃,被撕裂出一个宽10公里的缺口,以后,中国军队进入了这一缺口,力图包围左右翼的美军第24师和第1陆战师,幸亏其他部队迅速封闭了你们退幻川寸留下的缺口,不然的话,两翼的美军部队,就被包饺于了,好险罗!南朝鲜军第:师师长来了没有,你们师在中国军队反攻的第三天就被赶到了‘堪萨斯线’以南,从而暴露了英军第29旅的左翼。尽管第1军一再设法援救格洛斯特郡团的第一营,但该营仍为中闰军队所切断和打垮。营长卡恩思中校(他在该团服役已达20年之久)和他的部队在自己的阵地上英勇顽强地坚守了好几天,直到弹药全部告窑。该营仅有少数士兵设法回到了‘联合国军,一边,这个营就这样完厂,这是英国第29旅皇家格洛斯特郡团的一个营哪,它这次是附属给美第、师指挥的,叫我怎么对英国女王交待呀!”李奇微越说越生气,“我要告诉你们,就因为这件事,还迫使我于4月26日从我的参谋班子中派出一名我所信赖的军官保罗。史密斯中校向范佛里特将军转达了一项建议,即请范佛里特派一位将军去见穆乔大使,催促他在无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向李总统呈交一封信,大意是:李的首要问题是保证其军队能有得力的领导。这一点李根本就没有做到。所以,我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从他的国防部长起,各级指挥官都存在着领导不力的严重问题,南朝鲜大部队在战斗中一再失利便证明了这一点。我觉得应该让他知道,在他在自己的军队中建立起有力的领导之前,我不打算再同他讨论装备更多的南朝鲜部队的问题。他们已经毫无道理地丢弃了许许多多十分紧缺的重要装备……”
  美24师师长布赖恩突然插话,火上浇油:“跑得那么快,丢了那么多的装备,怎能再装备?”
  “我看,不但不能给他们装备更多的部队,就是现在部署兵力时也不要打算考虑他们!”美25师师长布雷德利也火上浇油他说。
  南朝鲜军到会的各师师长们对美国人的妄自尊大,既不敢怒又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
  范佛里特眼看这个场面如果发展下去会对他以后指挥作战大为不利:这些都是属于第8集团军指挥的军队,尽管南朝鲜军队在战场上节节败退,但现在战线一半还是南朝鲜军队在据守,如果把他们搞过火了,反过来对准美国军队,那将是不可收拾。同时,李承晚昨天还在襄阳视察督战,以后却没有来参加这个会议,这是明摆着有意见,当然,这次会议的情况会有人告诉他,那是以后的事,但当前这个情况不能再发展下去了……于是,他想把这个场面缓和一下,硬着头皮作了一个实际上作不到的“一碗水端平”。
  “当然罗,我们美国军队也同时暴露了一些问题。”范佛里特再一次请示性地望了望李奇微,李奇微点头,然后继续说,“比如我们美25师和附属给美25师指挥的土耳其旅的高台山到地藏峰一线阵地,中国军队反攻的第一天就被突破,以后这支中国军队插向纵深,把我们25师和土耳其旅的联系割断了,美25师西援不成,又把夷3师牢牢牵制着……”
  一位身材矮壮的高级参谋插话说:“据我得来的情报,这支中国军队是第二番人朝参战部队,从中国四川省调来,四川人较多,善于山地作战,打硬仗、打恶仗,我研究过一些资料,在中国军队中四川人出的高级指挥官不少,比如总司令朱德,2野的刘伯承、邓小平,3野的陈毅,代总参谋长聂荣臻,还有大兵团一级的罗瑞卿、张爱萍……”
  “够了,你怎么灭自己的志气,长敌人的威风!”自认为持有海、空军优势的驻远东海军司令乔伊和驻远东空军司令斯特拉特迈那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指责这位高级参谋。
  “非也,我是知己知彼……”这位高级参谋说。
  “有道理。我想起了,这就是前不久在高台山阻止我们进攻的中国军队,对这支中国军队不容忽视!”李奇微看了这位高级参谋一眼,“还是请范佛里特将军继续说吧!”
  “随后,美3师和土耳其旅溃退向南跑了,这下可退得不近呀,一直退到了汉城、汉江边……”
  “是呀,关键是退得太快了!退得大远了!”李奇微似乎觉得对点出美国军队存在的问题可以到此为止了,他抓住关键性的问题说了一句。
  第1军军长奥丹尼尔见上面点出美国军队存在的问题都是他指挥的军队出的事,这实在是对他的面于多少感到有些难堪,同时也影响他的威望,他觉得需要大胆他说上一句:“反正我们是依照总司令李奇微将军的‘拉手风琴战术’打仗的!”
  “什么,‘拉手风琴战术’?”李奇微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指麦克阿瑟嘲笑他这种作战的公式:前进,直到自己的补给线拉长,然后在对方的进攻下后退,直到对方的补给线拉得过长——如此进进退退,“不错,这是有点像在拉手风琴。不过奥丹尼尔将军,你还没有说具体,我来给你补充好吗?应该是:利用敌方白天大兵团不能作战的弱点,采取节节抗击,逐步撤退的办法,每天下午主力先撤退,留快速部队与敌方保持接触掩护,当黄昏敌人发起进攻后追击至拂晓停止进攻时,恰好在我方炮火控制之下,难以活动,这时我们的掩护部队可迅速撤退,每次撤退最多20至30公里……但是,这一次我们平均撤退了48公里,撤得太远了,你们看地图,我们为了避免背水作战,已将主力逐次撤至汉城及北汉江、昭阳江以南,还能再撤吗?……我看,前一阶段‘狂暴行动,的经验教训就谈到这里,下面请范佛里特将军给我们布置下一步的行动吧!”
  范佛里特快步走到了巨幅地图面前,顺手拿起参谋人员给他准备好的指挥棍指向地图:
  “大家请看,敌人占领了开城、位山、涟川、议政府、加平、杨口、春川、麟蹄等许多城镇和大片地区后,除以一部兵力前出到逼进汉城、议政府东南、加平至汉城公路、春川以东与我保持接触外,其主力在高阳、议政府、抱川、华川及春川以北地区进行休整补充,我估计他们至少要休整10天到两个礼拜,待粮弹、兵员补充之后,才会发动新的攻势。为了不给敌人以变更部署、补充装备的时机,我们知道,敌人的补给品还在源源不断地由满洲运往铁三角地区,铁三角这一坦荡的平原完全被磷峋的花岗岩山岭所包围,其顶端是平康,底线则从铁原伸向金化。因此,我们的计划是:发动一次新攻势,推回到‘堪萨斯线,,威逼铁三角,夺占该地区。这个任务,我们准备交给奥丹尼尔将军的第1军,阿尔蒙德将军的第10军和霍格将军的第9军负责保障两翼。请大家注意,我们是既要进攻又要对付敌人的进攻,我们判断敌人可能向中央防区发动新的进攻,因此,军队准备作一些调动,将美7师西调北汉江以东,将预备队南朝鲜军第2师北调,以增强中央防区的兵力。这样,西部防区,我们有美军6个师,英军、土耳其军两个旅,南朝鲜军3个师,以汉城为重点,成一线密集配置。东部防区,有南朝鲜军6个师,亦成一线配置。美3师、英29旅、空降187团,为我们第8集团军的预备队。最后请总司令指示……”
  李奇微觉得由于指挥权的原因,范佛里特对海、空军的任务没有布置,一些注意的事也需要讲:
  “乔伊将军,你们海军除执行原来的任务外,还要增强对元山、新浦、清津诸港的炮击!”
  “斯特拉特迈那将军,你们空军除了加强对铁三角地区的轰炸以外,还要对付敌人的空军。据侦察员报告:敌人正在修建新的机场,估计其空军的实力大约为1000架飞机。尽管我们进行了空袭,但是敌运送补给的队伍仍在一步步南下。同时,每天都能发现敌人大部队运动的情况。”
  少壮派美24师师长布赖恩和美25师师长布雷德利好像是商量过的喇地直立起来:
  “总司令快下命令吧,我们什么时候进攻呀!”
  “我下面正要告诉你们发起进攻的时间。你们听着,我们计划:月16日发起进攻!但进攻发起后则要立即报告进攻发起的时间,并始终保持进攻方向。这太重要了……以往我们的进攻之所以失败,大多是不重视保持进攻的方向造成的。将兵力用在错误的方向上会使整个行动归于失败。这就像一个摔跤手力量用错了方向一样,非但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损失,反倒使自己深受其害……还要想充分地做到协同动作,就得十分严格地按照正式规定的时间和方法实施进攻。这就像足球教练训练自己的足球前锋一样,强调要同时向对方球门发起攻势……今天是:用11日,还有5天时间,你们回去抓紧时间准备吧!”
  在整个开会过程中,始终不动声色,下发一言的是美10军军长阿尔蒙德,他看不惯李奇微那副教师爷的架势,动不动就把打球那一套亨来作比喻,好像准不知道李奇微当年在西点军校当过球队领队似的,可是,打球和打仗到底还是不同的呀!作为一位职业军人,他懂得搞一个既要自己进攻又要对付敌人进攻的完美方案,不是那么容易,它需要众多的兵力来有针对性的、重点的部署,在西部防区以汉城为重点又是发起进攻的方向部署9个师又两个旅,是对的,但对敌人可能进攻的方向中央防区,虽调来两个师的兵力,仍然显得单薄,特别是集中6个师的南朝鲜军在东部防区成一线配置。他已看出这个部署并不高明,从整个配置的防线来看形成由西南伸向东北的斜线态势,而东部防区的南朝鲜军明显突出,这难道是上帝安排的吗?如果敌人向东部防区发起进攻,指挥就会出现顾此失彼,军队拆西墙补东墙的调动……阿尔蒙德想到这里,不禁惊了一下,他是尝过这种滋味的,他的军队被中国军队包围过,他的军队亦援救过他的联军,他突然想起了中国军队使用的对他们非常不适应的战术:以大量步兵在夜间进攻,不顾伤亡,在距炮兵弹幕近在飓尺的地方跟进,一边猛投手榴弹,四处响起军号声和吼叫声,步兵则穿着胶鞋悄悄地爬上黑暗的山坡,渗人他们的阵地。他又想起了中国军队突破他们的防线,特别是插入纵深后,南朝鲜军惊恐万状,狼狈不堪,丢弃大量武器装备,一窝蜂似地向南溃逃的情景……似乎觉得大祸即将临头,他本想站起来向李奇微谈一点看法,随后又想这个年头算了吧,管不了那么多了,在麦克阿瑟在职的时候,阿尔蒙德为“总部参谋长,,和“第10军军长”,站在总部参谋长这个角度提点建议是可以的,现在情况不同了,李奇微接替麦克阿瑟职务后,免去了阿尔蒙德总部参谋长只剩下第10军军长的职务,把这一个军带好就不错了,何必管那么多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至于下一仗什么时候打?能不能打好?阿尔蒙德在最后离开会议室时没精打彩地自言自语说了六个字:
  “命运由上帝决定!”
  然而,上帝能救得了李寄微的命吗?
  李寄微没有想到他失算了
  彭德怀的进攻抢到了李奇微进攻的前面。在我第一阶段攻势结束一个星期后,志愿军和人民军联合司令部就发出了战役第二阶段预备作战命令,我19兵团即于西线积极活动,作出准备强渡汉江攻击汉城的姿态,以吸引美军主力,李奇微惊呼:“汉城面临第二次危机。”而9兵团、3兵团和人民军金雄集团则隐蔽东移,乘敌人错误判断我可能干中线发起进攻之机,夜行晓宿,向东部开进,集中优势兵力于东线,向南朝鲜军的6个师发起攻击。
  在汉城以北的山问小路上,志愿军3兵团60军的队伍正轻装向东疾进。
  60军经过短暂的整补和动员之后,于5月中旬分三路向东线战场机动,担任第一梯队的1S0师,11日从芝浦里出发向元塘里、月头峰、退洞里地域迅速行进;179师则于12日从芝浦里出发,向加平、槐木洞、竹岱、石长里地域行进,181师12日出发,经场岩里、史仓里,到达柯屯芝、中峰、华岳里地域集结。兵贵神速,出奇不意,才能克敌制胜。韦杰下的是死命令:180师必须在14日拂晓到达指定位置,在春川、加平线正面选择敌人弱点,集中兵力攻击敌人,歼敌一部;179师和ml师都必须在15日到达集结地域,尔后,179师准备协同兵团主力或180师作战,181师则准备向东南方向机动作战。但由于连日暴雨,进兵异常艰苦,加之有的战士因患夜盲症使部队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放慢了速度,韦杰一咬牙,各单位除派专人互助患夜盲症的跟队以外,大军则冒着暴雨马不停蹄地在白天快速前进,数百公里的山路转眼抛在了脑后。
  “真是天助我也!”韦杰幽默他说。
  “一号,180师报告,他们的先头部队已越过月头峰,进入退洞里了。”参谋长邓仕俊说,“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明天拂晓全师就能到达指定位置。”
  “180师第一阶段没有捞上打,这久第二阶段担任第一梯队劲头更大啦!”韦杰微笑着点头。
  韦杰回想起这次未出发前180师求战的情景:五次战役第一阶段刚结束,军指挥所就接到了180师师长郑其贵和政治部主任吴成德代表全师送来的求战书:“请求把第一梯队的任务给我们师……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我们提头来见!”后面郑其贵、吴成德的名字是用血写成。军政委袁子钦把180师的求战书递给军长韦杰,让军的几个领导一个个传看。总的觉得:180师是一个屡建战功的部队,从抗日战争初期发展起来后,就打了不少硬仗和恶仗。尤其是这个师的539团,长途奔袭120华里,火烧运城飞机场,受到中央军委通令嘉奖;打国民党军队,平陆庙底伏击一仗,全歼其美械装备的248团,获得1:50的重大战果,太岳军区首长给参战部队记大功一次;在晋中战役中,先战阎锡山的“亲训师”再战祁县城,尔后又打由日军组建的第10总队,先后五战五捷。180师在参加太原战役中,从扫清外围到总攻太原,多次担任第一梯队;特别是大西南战役中,从秦岭突破,连下巴山诸关到成都,一直打头阵……180师是完全有资格在战役第二阶段担任第一梯队的。但是,韦杰当时有不同看法:志愿军入朝参战的部队都是有战功的部队,问题是180师从1947年升编为野战部队后,一直处于内线作战,打运城,攻临汾,战太原,都是在无后顾之忧的条件下进行的,现在担任第一梯队插到纵深,万一出现意外情况……韦杰还是想把第一梯队的任务给长期处于外线作战的181师,究竟想把181师再作第一梯队是完全出于上面的原因还是因为对老部队的倚重,韦杰也说不清,似乎这样他才放心。所以,他一直没有说出来。
  现在,眼看180师进兵东线的情况,韦杰自然就高兴了。
  “179师、181师现在在什么位置?”
  “刚才179师张副师长来电,他们已过加平抵达竹岱,沿途受过几次空袭,有少量伤亡;181师王师长来电,他们已过史仓里,到达中峰。”
  “怎么下雨了还会有飞机?”政委袁子钦不解似地提出了这个疑问。
  “这是阵雨,雨一”停,飞机就来了!”邓仕俊说着,正好有四架飞机临空,他急忙招呼,“任参谋,带1号、2号到掩蔽部去!”
  “问题不大,一会就过了,让电台到掩蔽部去吧……司令部住好房嘛!”韦杰说。
  “还有后勤部吃好粮……”这时政治部主任李哲夫从后面赶了上来,他是去组织收容组布置完任务后赶上来的,他走到韦杰、袁子钦跟前,打开一块粗布包袱,操着山西话,“这是后面跟着部队的东北担架团非得让鹅(我)带些窝窝头让你蒙(们)尝尝,不带不行。”
  韦杰一笑,顺手拿起一只窝窝头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还是高粱米做的,来来,政委、参谋长、任参谋你们都尝尝。”
  袁子钦摇了摇头:“我嗓子都快冒火了,实在没福享受。”
  “这好办,用水泡一泡就行了。”李哲夫说着便用水泡了一只窝窝头吃了起来,边吃边遗憾他说,“就是缺一点香醋,要是有香醋凉拌,味道更不错了。”
  “你们这些山西人就是爱吃醋,难怪我们打太原时,抓到阎锡山的兵缴枪不缴水壶!”袁子钦意味深长他说。
  “对,因为水壶里装的是醋!”李哲夫笑了。
  大家哈哈大笑。
  韦杰问李哲夫:“你估计后面跟着多少担架团?”
  “大部分是辽宁、吉林的,通化就来了好几千,估计有两到三个担架团。”
  “好,有这样多的担架团!多好的人民,我们有东北老乡的支援,再加上朝鲜人民军的并肩战斗产定能打胜仗。”韦杰有些感慨他说,“只有打胜仗,才算对得起他们啊。对了,他们安全怎么样?有没有遭受空袭?”
  “没有,他们里面有好多曾经在东北抗日联军当过兵,打过日本鬼子,对防空、防炮都有经验/李哲夫说,“=号,刚才有四架敌机在我们这里转了两圈,我估计是在寻找目标,说不定待会儿会有大批敌机来轰炸、扫射,要不要通知部队停下来砍些树枝做伪装圈或者天黑了再走?”
  “我看军里不要专门下通知,各师会根据情况适当掌握的,再说这一带山高林密,敌机不敢俯冲,即使轰炸,投弹也没有准头,我们却非常容易隐蔽。”参谋长邓仕俊十分肯定他说。
  韦杰点了点头:“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离战役二阶段全线进攻时间只有一天了……”
  就在全线进攻的头一天,3兵团副司令员王近山给韦杰来电:
  “令179师、181师为兵团机动部队;令180师在正面牵制美军的任务不变。”
  韦杰把电报递给袁子钦:“老袁,你看,179师、181师要抽走了!”
  话音刚落,邓仕俊匆匆走来,勺号,兵团首长来电,令181师配属12军作战,令179师配属15军作战,并令立即出发!”
  “来得好快!”韦杰和袁子钦略加研究后,告诉邓仕俊,“向兵团报告,我们坚决执行命令!向181师和179师发电,从现在起,他们分别属于12军和15军指挥。”
  从13岁就参加农民赤卫队后编人工农红军的韦杰,较长时间的军队生活,使他养成了一种特殊性格: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有意见执行了命令再说。
  韦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地图,反复琢磨:
  经过第一阶段作战,敌人退守汉江以南后,迅速调整部署,将美军集中于西线,将南朝鲜军6个师置于东线。彭德怀司令员看到南朝鲜军集中于东线,比较好打的情况,不顾部队极需休整、补充,决心在东线实施主要突击,规定以第19兵团在西线以积极的小规模作战,牵制美军;令以东线第9兵团与人民军金雄集团首先歼灭南朝鲜军4个师,尔后视情况再歼灭南朝鲜军两个师;以中央战线第3兵团割裂西线美军和东线南朝鲜军的联系,坚决阻击美10军东援,保障第9兵团右翼的安全,令12军配属第9兵团指挥。王近山受命后的决心是:令配属本兵团作战的39军占领阵地,阻击敌人,掩护战役准备。据说,王近山考虑39军是第一批入朝部队,已有和美军作战的丰富经验,故这次决定这个军担任第二梯队;令15军向洪川东北九成浦里突击,割裂美军与甫朝鲜军的联系,力求歼灭美2师一部;令60军在春川以东的揪谷里、大龙山地段牵制美10军,力求歼敌一部。战役二阶段发起前夕,王近山又令15军协同第9兵团歼敌,这下第3兵团各个军的作战任务,实际上只有60军担任。全线发起进攻的头一天,又把60军的179师、181师用于增强15军和12军作战,这样,60军正面只剩下180师作战,实际上形成一个兵团的正面攻击大部分由一个师担起来。第3兵团正面有50公里,60军有近30公里的正面。这就是说,在5O公里正面的大部分地段,在60军近30公里正面的作战任务,只有180师按兵团指定的地区作战。这个任务不轻……现在在180师正面约有美10军两个师:每个师装备有81口径以上的火炮400多门,两个师加起来有s00多门;每个师有坦克150余辆,两个师加起来有300余辆,还有制空权;美军这两个师的作战人数加起来约5万人……而180师呢?全师不足:万人,把60炮都算上也才百余门,没有坦克和飞机……这一对比,韦杰突然觉得,任务光荣艰巨,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需要和王近山讲清楚。解放战争时,王近山和韦杰都曾在晋冀鲁豫军区6纵担任过副司令员,可以说是老伙伴,现在王近山升任3兵团副司令员了,提点建议更方便。但又听3兵团参谋长王蕴瑞说:“提建议没有用,因为王近山自己也有j肚子意见!”
  王蕴瑞说的是实情,把179师抽走归15军指挥,把181师抽走归12军指挥,韦杰有意见吗?但把12军抽走归9兵团指挥王近山的意见更大,据说为这事,在沙金鹤召开联席会议时,差点和9兵团司令员宋时轮干一架……这也难怪,12军一直是王近山所在的部队,情况熟悉,又是兵团主力……可是,话又说回来,179师、181师也是60军的主力呀!现在,将60军主力由春川以西调到春川东北地区使用;正面助攻力量过于薄弱,这就错了……难道志司批准这样使用兵力吗?不会吧!韦杰真想问志司,随后又想,“算了,不要让人家认为60军在叫唤困难!不管天大的困难自”己克服吧,求人不如求己……”
  最后,韦杰将他的一双锐利而智慧的目光盯在春川、加平一线上。这是战役二阶段挥师向东,60军一分为三后180师担负的作战地段,也是60军全军的作战地段。
  “参谋长,对180师的联络要保持不间断,必要时越级联络到主要方肉上的团,对左右邻也要保持联系。”韦杰稍停一下,“还有,对179师、181师的情况也要知道……”
  王诚汉高兴他说,在给12军汇报战
  果时把这个意外的收获补充进去,
  俘虏兵应该是105
  5月16日黄昏,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的攻势在震天动地的炮火声中开始了。
  当晚,181师师长王诚汉和政委张春森到12军接受任务后马不停蹄地赶回181师师部,立即传达和布置了战斗任务:
  “东线,我3兵团和9兵团已突破敌人阵地,配属9兵团的12军突破南朝鲜军第5师防御后,于自隐里北的三巨里歼灭其35团一部,继在自隐里地区遭到美2师23团和法国营的顽抗。12军以两个团在炮兵火力支援薄弱的情况下,攀藤附葛,绕路前进,占领并通过自隐里西侧的加里山主峰,切断了洪川至杨口的公路。现在,溃逃的敌人已被友军从东西两侧包围,一场大的聚歼战斗就要展开。”
  王诚汉略停一下,操着他那激动而沉着的湖北口音继续说。
  “敌人为了摆脱侧背受钳的处境,阴谋突破寒溪到自隐里这条公路,向东南方向突围,配属美2师指挥的法国营是敌人撤退时的掩护部队。目前,自隐里方面的友邻已经开始攻击,12军首长给我们师的任务是:从西侧插入松谷峰下,截断敌人后路,先吃掉法国营,尔后,掉过头来向寒溪地区攻击,协同友邻歼灭美2师主力……我和政委在12军接受任务回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以541团、542团渡过昭阳江后,进至勿老里,543团紧随其后。先由542团吃掉法国营,尔后三个团在寒溪投入战斗……许副参谋长,你马上去给各团拍电报,把任务布置下去,对542团我要双管齐下,另派作战科长孔繁金去具体传达命令!我还要带上几个人靠前指挥,前指准备设在力“里山主峰北侧500米处……”
  “我马上去通知,”副参谋长许德厚领令而去。
  “武占魁这下该满意了,第一阶段打下来叫喊没打过痛,这次要一口吃掉法国营!”政治部主任范克让抽着烟若有所思他说。
  “可不能小看这个法国营,据12军介绍,这个法国营是由一个名叫拉尔夫·蒙克拉的十分著名的中校指挥。此人身经百战,豪侠风度,军服上佩带着法国授予的各种军功勋章。他曾负伤16次,腿瘸得相当厉害。战争开始时他本来是一名中将,任法国外籍军团监察长;但是他希望能得到率领法国分遣队来朝鲜的殊荣,遂自愿降级为中校……”政委张春森慢条斯理地介绍。
  “不管他什么中校、中将,这次该他倒霉了!”王诚汉接过张春森的话,“政委,我和许副参谋长马上要带几个人到前面去,基本指挥所这一摊子麻烦你管哪。许副参谋长,走!我们去爬加里山!”
  加里山主峰,高1050米,是敌人楔入我军阵地的一线高地。王诚汉等人还没有进入加里山山沟,敌人远射程炮就轰击过来。炮弹带着尖利的啸声,不断掠过头顶,有的就在附近爆炸,粗大的树干和坚硬的岩石被炸得呼呼啦啦坠落下来。
  “这是范佛里特搞的炮兵饱和轰击,你怕不怕?”王诚汉问身边的警卫员。
  “新兵怕炮,老兵怕机枪,我都是老兵了,还怕什么饱和轰击!”王诚汉的警卫员带着蔑视的口吻说。
  咣咣咣!突然一排炮弹在王诚汉附近爆炸。警卫员到底年轻有力,又有些战斗经验,他猛一把将王诚汉拉到一个残破的地堡旁,卧倒在王诚汉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保护首长。这时,爆炸起的弹片、石块、树枝纷纷朝他们打来,呼呼啦啦地砸在他们的头上和身上,站起来后,满身的泥土石块直往地上掉,幸好没有人负伤。
  接近拂晓,这加里山约摸着已经爬上了一大半。然而,越往上山势越陡峭,道路越崎岖,加上敌人埋上了地雷,王诚汉和许德厚带着前进指挥所行进得缓慢。王诚汉边爬边告诉后面的人注意:那炒面洒的记号是雷区,脚不要乱踩,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人的脚印走,两旁树藤不要乱攀,防止挂雷!
  “怎么,还有这样多的烈士遗体没有掩埋?许副参谋长,你马上和范主任联系,叫他组织掩埋组把烈士遗体掩埋了!”
  显然,这是突击部队刚攻下加里山不久。
  通过三道被炸开的铁丝网,到了加里山顶。王诚汉登高而望,加里山南边伸向南方的一段公路上,敌人的大炮翻倒在地,有7辆坦克被击毁,上百辆汽车被缴获,一群俘虏兵摇摇晃晃地把手插到裤袋里,当了俘虏了还没有丢掉少爷兵味,上空还有一架直升飞机不停地飞着,好像在寻找下面有什么大官要救走似的,“打得好!到许副参谋长那里去看看我们的部队打到哪里了。”
  王诚汉和警卫员下山向北走了约500米来到前指,许德厚立即向王诚汉汇报:
  “541团、542团已渡过昭阳江,进至勿老里。543团方向遭到敌台干扰还没有联络上……”
  “加强联络,让技术好的报务员上机,对542团要保持随叫随应。”王诚汉指挥得比较具体。
  前卫542团于17日夜强行渡过昭阳江后,团长武占魁渡昭阳江时脚扭伤,不能行走,副团长周光噗带着部队日夜兼程继续向南猛插猛追!
  18日拂晓,刚翻过加里山,师作战科长孔繁金冒雨赶到542团传达命令。周光噗接到命令后,立即组织三营以八连为尖刀连向松谷峰下的福宁洞前进。周光噗带着侦察班紧紧跟在八连后面,下午3点多钟,插到了福宁洞。
  福宁洞,标高362米,西北紧挨寒(溪)自(隐里)公路,南部与松谷峰相连,是一个地势险要的高地。居高临下,它不仅可以直接控制公路,还可以阻击由南向北增援的敌人。周光璞将七连、九连放置在362高地北侧,令八连控制362高地东部一条能过马车的小道,令三连守备362高地南部,以防敌人增援;将82迫击炮群布置在有利于机动的362高地的东凹部。这时,在福宁洞北面的公路与大小平川一带,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着,可这边却比较宁静。周光噗带着侦察班向前摸去。刚下362高地,突然听见我方警戒区内有人高喊:“发现敌人!”原来是大小平川撤退的敌人和车辆熙熙攘攘地向542团三营的伏击区涌来。周光噗大喜,立即命令侦察班翻过土坎向下扑去,守卫在小路上的团警卫排也从松树林中冲出来压向敌人。”敌人临死顽抗,这些法国士兵大部分同他们的军官一样,都是原外籍军团的军人,他们这时都脱下钢盔,头上扎着红色头巾,他们呐喊着外籍军团一个战斗口号:“卡莫洛尼。”据说这是墨西哥的一个村名,1863年,65名外籍军团士兵在此抵抗2000名墨西哥士兵的进攻而死……接着他们用刺刀枪托砍击劈杀。这时,在福宁洞顶上坚守的连队如猛虎般地冲了下来,把整个法国营围困在松谷山下的山谷里。三营前堵后截,经一小时激战,将其大部歼灭。
  战斗至20日,王诚汉为了堵住另一股敌人,令541团向寒溪攻击。与此同时,542团乘胜攻占了328高地。541团、542团占领这两个地区后,敌人仓皇南逃。王诚汉即令541团渡过洪川江,沿积石山北麓向上、下莲洞攻击前进,543团迅速投入战斗,协同542团配合12军歼灭栗木里地域之美2师。541团团长王子波率全团渡洪川江时,适遇大雾,顺利渡江后王子波仔细观察敌情,发现师规定他们国应经过的积石山北麓敌人防御已形成体系,如果沿着这条路去必将付出很大代价,同时,又暴露了企图。而与积石山以南相隔一个山头,敌人却没有布防,只以火力控制,全团若快速突然通过,付出的代价小而能完成任务。时间紧迫,请示已来不及。王子波大胆决定通过这条路线后再电报师长王诚汉。21日上午全团到达指定地区,这时友邻部队尚未到达,王子波即令一营、二营展开,占领阵地。不久,美2师展开攻击,敌机反复轰炸,团指挥所也不断遭到炮击,541团独立作战,稳定了态势。
  “541团情况怎么样?”王诚汉催问许德厚。
  “541团占领阵地后,击退了美2师20多辆坦克和伴随大量步兵的17次攻击,现在阵地还在541团手里!”许德厚汇报说。
  “告诉王于波,既要顶住敌人的反扑,又要紧紧地吸引住敌人。543团联络通了吗?现在打到哪里?”
  “刚才543团团长张泽清来电,他们二营在上莲洞与敌人遭遇,部队有些伤亡。”
  “告诉张泽清,要与敌人斗智,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542团报告,在松谷峰与敌激战,到今天上午,歼敌1328名,俘敌104名。”
  “给你增加一个俘虏!”这时,正好政委张春森带着基本指挥所的人来到了前指,他津津有味他说,“这个俘虏是我们指挥所的人抓的,没有想到吧!范主任,这是你们政治部的战绩,你给师长具体汇报好哪。”
  就在昨天晚上,宣传科长张凯镇刚翻过加里山的时候,敌人的飞机来了,部队发出了防空信号,张凯镇急忙隐蔽到路旁的一个防空洞内,一进防空洞就听到悉簌悉簌的响声,还有咯崩咯崩啃东西的声音,张凯镇以为洞里钻有狗、狼之类的动物,不禁心里有些发毛。再仔细一看,好像是一个人蜡缩在角落里。用手一摸,摸到了这个家伙的大腿,证明确实是人。张凯镇暗想:大概是谁的防空动作比他快,先钻了进来,于是也就放心了。可是,过了一会儿,敌人的飞机丢了几个“蛋”,飞走了,当张凯镇推推那个人说:“喂,飞机飞走了,我们赶部队去!”那人也没有说什么就跟张凯镇出了防空洞,一看,糟糕,原来是个外国兵,高鼻子,蓝眼睛,瘦长的个子,白白的脸,看上去还有几分稚气,可是已长满络腮胡子,张凯镇忙把手中的枪对着这个外国兵示意举起手来,外国兵乖乖地举起了双手望着张凯镇,嘴里还咯崩咯崩地咬东西。
  张凯镇会英语,只好用英语问他:“What’yourname?”(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他嘴里伊里哇啦,不知说些什么,张凯镇怀疑自己的英语水平低,对方听不懂,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问话,但是他嘴里仍然伊里哇啦,张凯镇还是听不懂,只好用手势。张凯镇看到他口袋里鼓鼓的,以为是有枪在里面,于是用手势指着他的口袋说:
  “What、thisinyourpocket?”(你的口袋里是什么东西?)
  他接着说:“gun?”(枪?)
  这回他懂了,急忙从口袋里一掏,掏出了一把生玉米,并且指指他的嘴,又伸出两个手指,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玉米放进口袋,惟恐张凯镇把它夺去似的。张凯镇从他的表情动作和手势中懂得了他的意思:他已两天没有吃东西,现在不知从哪里弄了点生玉米来充饥,怪不得嘴里老是咯崩咯崩的响,看样子还挺香哩,张凯镇感到好笑,心里想:不要看他是吃牛奶面包长大的,到没有吃的时候,啃生玉米也觉得挺香。
  张凯镇又打手势问他有没有“I.D.Card”(证件)
  这下,他明白了,主动掏出了证件。
  张凯镇一看,原来是个法国兵,今年18岁,怪不得他不懂英语。但他的名字是法文,张凯镇也看下懂,所以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想想这样年轻的娃娃被骗到朝鲜战场上为美国佬卖命,结果糊里糊涂地当了俘虏,真觉得既可笑又可悲,不过这个年轻娃娃比起他那些糊里糊涂地丢掉了性命的伙伴来,总算幸运多了。
  因为张凯镇要随指挥所前进,不能久等,而且语言又不通,也不能带着他走,正在为难的时候,恰好一个收容组上来,便把这个俘虏兵交给了他们。
  范克让汇报完毕。
  王诚汉高兴地对许德厚说:
  “在给军里汇报战果时,把这个意外的收获补充进去,俘虏兵应该是105……”
  看别人打仗比什么都难受,现在秦
  命增强15军方向的新任务来了,张
  国斌怎能不高兴呢
  就在第五次战役二阶段发起攻势的5月16日晚上。
  我3兵团的15军发起进攻后,至17日晨在沙五郎峙歼灭美2师一部。17日夜,在洪川以北大水洞地区发现美2师38团主力露营,即突然猛烈地展开攻击。130团九连二排排长崔建国,带领全排:担任尖刀突击任务,连续爆破敌人四个地堡,攻占三个山头,直插至敌团部后方,堵住逃敌与之展开肉搏战。崔建国一人刺死6个美国兵,又用缴获的武器毙敌20余人,俘敌8(战后,记特等功,获一级战斗英雄称号)。从左翼突击的130团一连,进至敌团部大水洞村口时,遇敌200余人突围。通信员常同茂四次只身冲入敌群,连续攻克5个地堡,毙伤敌30余人,俘敌7人,掩护伤员30余人安全撤退(战后,记特等功)。经一昼夜激战,15军44师将美2师38团团部及一、二营大部歼灭。15军在歼灭美2师38团大部之后,继续向纵深发展……
  阿尔蒙德得知美10军的美2师38团大部被歼之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个接一个地给范佛里特打电话,要范佛里特亲自到美10军指挥部坐镇指挥。范佛里特是不会来的,直到美2师的23团、附属的法国营、南朝鲜军的第5师和第7师都纷纷合急,在一片混乱中仓卒撤退,他才给阿尔蒙德的美10军指挥部打来一个电话,声称:他已将美2师和陆战1师调至右翼,以抗击实施突破之敌的西半部分部队,同时令美9军向右延伸防线,以便把美2师和陆战1师留下的防御任务也担负起来。=但是,当阿尔蒙德到美10军指挥部去问:
  “陆战1师调过去了吗?“
  一连问了两声也没人答话,才发现指挥部竟然空无一人。他忍不住焦躁地大喊了一声:“值班参谋!乱弹琴,这时候指挥部怎么可以没有人!”阿尔蒙德暗想,既然指挥部空无一人,哪里会有人接范佛里特的电话呢?
  值班参谋应声急急从厕所里出来,拿起桌上的一纸电文满脸忧虑他说:“将军,情况有变,G一2(情报处)刚刚破译了敌人的一封电文,中国军队3兵团令60军179师机动至春川以东地区,增强15军方向,这对寒溪地区我方部队的威胁就更大了。”
  阿尔蒙德匆匆走到地图跟前,计算了一下春川到寒溪的距离,他认为中国军队徒步行军至少要三天,而美军陆战:师北上是很快的,但如果陆战:师现在还没有出发,那就难了。
  阿尔蒙德走到电话机旁想硬着头皮给陆战:师师长奥利弗。普林斯·史密斯打个电话催间一下,很快,这个念头又取消了,因为陆战:师是美第9军指挥,还没有调过来,对陆战:师是指挥不动的,何况他们这两个军种之间特别是美10军军长阿尔蒙德和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之间早有隔阂。早在1950年8月中旬,这两个军种之间就发生了分歧,事情为陆战:师是美第9军指挥,还没有调过来,对陆战:师是指挥不动的,何况他们这两个军种之间特别是美10军军长阿尔蒙德和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之间早有隔阂。
  早在1950年8月中旬,这两个军种之间就发生了分歧,事情是这样引起的:
  一次,麦克阿瑟在和阿尔蒙德的谈话中随随便便地对阿尔蒙德说:
  “我打算建立一支新的部队第10军团,由你指挥。沃尔顿·沃克的第8集团军继续作为一支独立的部队,第8集团军和第10军团都要直接向东京报告。”
  “谁来当远东司令部的参谋长?”阿尔蒙德问道。
  “嗅,你可身兼二职。”麦克阿瑟说’,“仁川和汉城的事将很快结束,然后你就能返回东京。远东司令部也将为登陆作战提供大部分参谋军官。”
  麦克阿瑟另建一支部队的决定使第8集团军军长沃克大为吃惊,他对一位来访者说:“我不过是一位吃了败仗的南部邦联的将军。”
  这一分散兵力的决定是麦克阿瑟在朝鲜战争期间很多重大的错误之一。其直接影响是使阿尔蒙德与将率领陆战:师的奥利弗·史密斯开始了某种程度的龈龋。
  阿尔蒙德和史密斯在形体与气质上都相距甚远。阿尔蒙德当时58岁,是一位经历过两次大战的沙场老将,从1946年起便供职于麦克阿瑟的麾下,1949年成为远东司令部的参谋长,但他在远东司令部并不受欢迎;按照陆军史学家罗伊·阿普尔曼审慎的话说:“在麦克阿瑟的王国里,人们对阿尔蒙德,既畏惧又服从。阿尔蒙德精力充沛,性情暴躁,一些军官一见到他那怒火中烧,寒光凛冽的眼睛就不寒而栗……”而史密斯呢?则是一位土生土长的得克萨斯人,那年夏未57岁,在两次大战中都功绩卓越,并兼有某种学者的美名。
  30年代,他在美国驻巴黎大使馆服务期间,曾在高等军事学校就学两年,并在战后领导海军陆战队的学校,史密斯言行举止温文尔雅,身体高大敏捷,面部轮廓清秀,然而却华发早生。一些举止粗鲁的陆战队员偶尔把史密斯这种温雅的外表误认为懦弱可欺。但体弱的史密斯绝非如此……
  现在,要询问陆战:师的调动,阿尔蒙德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找范佛里特去落实。结果总算弄清楚陆战:师已经北上,但不是整个陆战:师而是一个团战斗队,与此同时,美2师已迅速抗击中国军队进攻形成的突出部西半部之志愿军15军主力。
  这样一来,15军的突击力量就显得薄弱。为了增强15军方向上的突击力量,15军首长给配属该军的179师拍来了电报:
  “因美2师与陆战:师在寒溪、都十里之线继续顽抗,我前进受阻,奉3兵团令,令60军179师增强15军方向,19日前进至寒溪,歼灭寒溪及其以东之敌。”
  179师副师长张国斌接到电报后,高兴得跳了起来。
  他怎么不高兴呢?
  在五次战役一阶段,179师没有当上第一梯队张国斌就憋一肚子气。以后虽然受领了插向二东桥里协同12军合围歼敌的任务,可是,当部队到达二东桥里时,敌人已经逃跑了。之后,接受了新任务,抢占九陵山,但打得不够理想;到了二阶段可要好好打一下了,没有想到配属到15军,成为“候补队员”,看别人打仗比什么都难受,现在“奉令增强15军方向,歼灭寒溪及其以东之敌”的新任务来了,他怎能不高兴呢?他应该高兴,政委张向善和参谋长姚晓程和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浴血奋战的179师全体干部,都应该高兴!
  但张国斌很快又恢复了他一贯持有的镇静、沉着的神情,他看到了姚晓程那双睿智的眼神中隐含着的疲倦,张向善那坚毅而又憨诚的脸庞上;很久未来得及刮掉的胡须,联想到部队在敌机轰炸下的昼夜艰苦行军……总之,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真正的胜利者,总是高兴在最后。
  张国斌把电报递给张向善说:
  “任务很明确,现在的问题是部队要尽快进至寒溪,军里规定我们19日以前进至寒溪,我看在可能的情况下,还要争取提前一点时间,这样,就可以超在敌人增援部队的前面。”
  “这样一来,部队是不是需要轻装?”张向善接过张国斌的话说。
  “部队再不能轻装了,现在每个战士除带按规定的武器弹药外,还有三天的炒面,一把铁锹,一块雨布,就是这点东西。”姚晓程说。
  “机关带的东西就更少了,只有四件宝:一支手枪,一个干粮袋,一件雨衣,一个挎包,有的连牙膏都轻装了。”侦察科长韩俊在一旁插话。
  “那当然不能和你们侦察员比,听说过高台山时就把被子扔掉了,身上只带一支枪。”
  张国斌决定带上几个参谋人员到前卫536团指挥并和部队一起行军,以便掌握部队行进速度。
  一路疾行,179师于17日渡过昭阳江,占领品安里、甘井里,比原计划提前了两个小时。
  刚过甘井里,突然轰的一声,一颗炮弹在前边炸开了。
  “往后传,上来两副担架!”
  “往后传,上来两副担架!”
  536团二营见习参谋李明山把这个口令一连传了两次后面的人都没有回声。他稍停,后面的人一下就撞到他的身上,“真疲倦,边走边打瞌睡,前边炮弹响了,你还能睡着吗?快给我传口令!”
  “炮弹爆炸我照样能睡着觉,你刚才传的什么口令?”
  “往后传,上来两副担架!”李明山把这个口令又说了一次,后面的人才传下去了。李明山觉得后面这个人从讲话的口气和年龄来看不像个战士,于是,他边走边和这个人拉起了叭:“你贵姓?什么大名?”
  “好,看你这个参谋,能不能参谋出来?下面是我的姓,你拆这么一个字:
  一字七横六直,
  天下诸人不识;
  颜渊去问孔子,
  孔子想了四日。注意,这四句,主要是头尾两句,当中两句是配合,为了合韵。”
  李明山在手上划了一会说:“是个曹字,曹操的曹,对吗?那大名呢?”
  “不愧为参谋,我叫曹明,明是孔明的明。”曹明把名字告诉了李明山。
  “哎呀,又是曹操,又是孔明,魏蜀吴三国你占了两国,三分天下有其二,你这个名字取得真好。”李明山联想起刚才的拆字说,“后面那个明字也可以拆成五横四直。”
  “不成,五横可以,但不能是四直,因为明字右边那个月字严格的说是一撇和一勾。”曹明解释。
  “不错,你比我聪明。我还要问你……”李明山正说着,10多个担架队员,扛着担架从李明山和曹明的身旁挤着往前面去,打断了李明山的间话。
  “这大概是刚才那颗炮弹爆炸,有的同志被炸伤了!”曹明沉重他说,他一直望着那10多个担架员的背影。
  “叹,你思想开小差哪!我看你很老练,当过干部,起码是抗日战争时候入伍……”李明山直截了当地谈他自己的揣测。
  “什么……开小差……你这个参谋真有一套,又叫你参谋上了,我是山西灵石县人,13岁就参加抗日决死2纵队的长城剧团当宣传员。15岁是决死2纵队9团的战士,后几年一直跟着首长当警卫员,以后当上后勤管理员。1948年5月临汾战役后,因病住院,在住院期间和当地一名女学生结了婚,不久,又离了婚。以后,我趁住院养病期间回家看望一别10年的老母亲,没有想到在家里一住就住了一年零三个月,这次出国作战前夕,我又回到了部队,甘愿受处分,重新到二营四连当战士,真是一言难尽……,,曹明把他这段经历告诉李明山后说,“我要带罪立功!,,
  李明山怕伤害曹明的自尊心,以后就没有再问。
  这时,五副担架下来了。
  担架上有人在挣扎着,嘴里还在断断续续他说:“我没有完成任务,我,我不能下去,不……”
  嗵!嗵!李明山喊了一声,“卧倒!”
  “没事,这是我军出口炮的响声,意味着友邻部队已经和敌人干上了!我们快要赶到目的地了!”曹明满有经验他说。
  李明山机灵地拿出挎包里的地图,边走边核对位置:“我们剁在在寒溪以东300米处……”
  “往后传,周团长跑步上来!”
  前面又传来了口令。曹明传过口令说:“叫我们团长跑步上去,这个口气,是师指挥所的命令,看来,张副师长在前面指挥,而且就在我们前面不远。”
  “你怎么知道?”
  “战役一阶段吴师长负伤后张副师长就负责全面指挥,现在,他的指挥位置如果离我们团远,他会用电台指挥,不会传口令。”
  “听说张副师长是一员战将,也是你的老乡。”
  “不错,他是山西代县人,在抗日战争时期就任连长、营长,参加了百团大战等数十次战斗。解放战争时期任团长、副师长,参加过上党战役、晋南战役、晋中战役、临汾战役、太原战役、扶猸战役、西南战役。特别在临汾战役中,指挥8纵队23旅69团首先突破,他是随七连最先登城的团长,69团对战役的胜利起了决定性作用,为全旅获得‘临汾旅,的光荣称号做出重大贡献,跟这样的指挥员打仗,值得。老弟,准备冲吧!周团长都跑步上去了!”
  突然,前面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紧接着一排排炮弹呼啸而过,张国斌机警地举起了望远镜。
  “报告,536团团长周珠山奉命来到!”我们刚到,敌人就逃跑了!狡猾的美国佬……”
  张国斌猛的一脚把一个小石头踢出好几米远……
  正当郑其贵向兵团报告战况的时、
  侯,彭德怀果断决定第五次战役暂
  告结束
  天刚破晓,在远近开始响起的敌机投弹的沉重爆炸声里,180师师长郑其贵和政治部主任吴成德在60军军部接受任务后安全抵达180师前指。
  在180师前指所在的山沟里,聚集着该师的团以上主要领导同志和一些参谋人员。参谋长王振邦和538团团长庞克昌在一旁讲话。副师长段龙章坐在一只空炮弹箱子上,一手扶着电话机,戴着墨镜仰靠着树枝。539团团长王至诚靠着树枝在打吨。540团代团长刘瑶虎不停地向山沟路口张望,他首先看到了郑其贵、吴成德走进山沟,于是转身告诉段龙章:“师长、主任回来啦!”
  段龙章从炮弹箱子上一蹦而起,拍卞一下王至诚的肩膀说:
  “胖子,起床啦……师长、主任回来啦!”
  王振邦停止了和庞克昌的讲话,跑过来向郑其贵吴成德汇报:“接到你们在军部开完会的电报后,就立即通知各团团长,他们都到了。”
  可以想见,在战役一阶段一直跟着第一梯队后面跑,连敌人也没有看到的180师的主要领导,现在终于把早就盼望的第一梯队的任务受领回来了,大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师长,快给我们任务吧,我都等得睡着了!”539团团长王至诚揉了一下眼睛望着郑其贵。郑其贵从挎包里掏出几包“春美香”牌的香烟,扔给了几个团长说:
  “从军长那里搞来的,先抽几支散散瞌睡!还有哪些是烟鬼,大家都抽吧!”说着又给一些抽烟的同志扔了几包。
  “这下没有人至“敌人炮阵地拾烟屁股了。”一位参加会议的炮兵参谋半开玩笑他说了一句。
  “这‘春美香’真香,就是少了一点……”王至诚大口吸着香烟微笑着说。
  “你这个胖子,不会抽烟,简直是浪费!”庞克昌随手把王至诚嘴上的香烟拔掉带笑不笑他说,“胖子,没关系,打了这一仗,咱俩一起到军长那里去搞,搞它几条来,放到枕头下面……”
  “放到枕头下面干什么?”王至诚问。
  “你好支枕头睡觉!”
  “你这老兄真会开玩笑,我就要看这一仗连续打几天凡夜你睡不睡觉?”
  “可以说,就是不能睡觉!闪话少说.下面听师长传达任务。”吴成德宣布开会。
  郑其贵微笑着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
  “我们60军原先的任务是,在揪谷里至大龙山地段割裂美军和南朝鲜军的联系,牵制美陆战1师和美7师。战斗打响后,171师和181师,分别配属15军和12军指挥了,这样,实施牵制美陆战:师和美7师的任务就落在我们师身上。现在,美陆战:师和美7师已进至我师正面,企图东援。60军首长命令我师向春川、洪刀插入,控制春洪公路,拖住美陆战1师和美7师不让东靠,视情况穿插到阳德院里,断敌退路。”
  郑其贵示意了吴成德一下,继续说:“回来后,没有来得及和副师长、参谋长研究。我和老吴在军里接受任务后,初步研究,准备这样打:以538团和539团为第一梯队,540团力第二梯队,分两步:首先,538团由下玄岩渡过北汉江向葛洞搜索前进,控制宗子里;539团由古驿村渡过北汉江,向穴洞里前进,控制盘谷里,尔后,538团向阳德院里以东的月川里搜索前进,截断洪川敌人退路;539团沿吾道寺、法鲁里直插阳德院里以西的榆木亭里,割裂洪川与龙平敌人的联系,看大家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部队什么时候出发?”538团团长庞克昌见他们团是第一梯队高兴地催间。
  “我也没有意见,这个打法很好。”副师长段龙章习惯地看了看手表,果断地说,“现在的问题是要抓紧时间让部队早点出发了,敌人是机械化,我们的‘11号汽车’是很难追上它的……不然又叫它跑掉了!”
  “那不一定。我们在进军大西南时,把胡宗南追得屁滚尿流,美国少爷兵有什么了不起……”539团团长王至诚不服气地站起来说。
  “我们千万不能轻敌,彼一时也,此一时也,那是国内作战,现在是在朝鲜,当前,我们是一支装备不好的一万多人的部队,去进攻拥有300辆坦克700门大炮5万兵力的现代化装备的美8军。
  敌人虽然钢铁多,士气低,但我们既要在战略上蔑视,又要在战术上重视。请团长们回去告诉部队,既要和敌人斗勇,又要和敌人斗智,特别是斗智。”吴成德顺理成章地作了一个简短动员结束了这个短会。
  王至诚轻轻一碰庞克昌:“你追我赶,不要把我们团扔得大远了!”
  庞克昌握紧王至诚的手:“不要客气,咱们两个团比翼双飞!”
  180师发起进攻后,敌人迅速后撤。5月16日夜,第一梯队538团和539团由玄岩、发雷分别抢渡北汉江后,控制了寒崎岘、殷谷山一线。17日,540团由发雷渡江进占仓村里,539团进占杜武洞,538团直插新店里……
  当538团直插新店里时,前卫三营突然遭到美陆战1师的阻击。前卫连七连指导员贺永国急忙向在三营指挥作战的团副参谋长杜岗低声报告:
  “尖兵班在山腰旁看见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好像是敌人的坦克!”
  这时,队伍中也传来低语:“公路上发现敌人坦克,爆破组快上来!”
  杜岗立即命令:
  “部队停止前进,传无座力炮上来!,,
  早在部队出发之前,538团团长庞克昌就安排团副参谋长杜岗随团前卫三营行进,并把团无座力炮连二排配属三营,由副连长邸安邦负责随三营机炮连行军。
  不一会儿,邪安邦上来了。
  “你赶快组织无座力炮排把敌人的坦克干掉!”杜岗简短地向邸安邦交待了敌情下达了命令后说,“你们尽管放心打,我马上命令七连迅速占领两侧山头,防止敌人反击……”
  邸安邦和二排的炮手们秘密向坦克接近,越近越打得准,炮排在距离坦克只有15米的地方停下来,看得清清楚楚是10辆坦克密密的排成一列,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坦克会遭到袭击,10辆坦克成一字队形停留在路面狭窄的山脚下,一面是山,一面是沟,不易调头移动,当时除偶然几声鸟虫叫声外,一点动静也听不到,邪安邦小声对身边的二排长说:“这些家伙难道在坦克里睡着了,这可是个好打的机会。咱们先打它前头和后尾的两辆坦克。”
  接着,邪安邦喊了一声:“放!”
  随着两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前后两辆坦克向前挪动了一尺多远,不再动了,油箱燃起了熊熊烈火,这时炮排进到了敌人的坦克射击死角,它的炮火已失去了作用。第三辆坦克的敌人连衣服都没顾得穿,赤着背掀起坦克顶上的炮塔盖子,贼头贼脑地探着半截身子,还没等爬出来,咚咚两声炮响,正好打中了前三辆后三辆,赤着身子的坦克兵随着一阵剧烈震动一声不吭的摔了进去,这时敌人骚动了,中间的坦克上的马达响了,坦克手只怕命中,妄想夺路逃跑连机关枪也顾不得打,可是前边的死坦克把路死死堵住,后面的坦克向前猛开,坦克撞坦克,谁也通不过。这时,邪安邦指挥炮排又连续发射四炮,又有四辆坦克被击中,油箱燃起的火焰把山沟映得通红,没有死的坦克兵叽哩哇啦乱喊,最后两辆坦克拼命夺路逃走,一辆用力猛开,却开进左边的水坑里,车底朝天,另一辆走不了几步又被无座力炮穿了一个窟窿,不能动弹……
  敌人10辆坦克被无座力炮排9发炮弹消灭。
  180师538团直插新店里与敌遭遇,击毁美军坦克10辆,歼敌一个违的捷报迅速报军后,志愿军司令部越级指挥直接发报给538团,详细询问538团作战情况、经验。17日晚,538团参谋长胡景义将上述情况报告了志司。
  18日,3兵团首长来电:
  “令180师直接由兵团指挥,积极牵制美军陆战:师和美7师,并相机实施攻击。”
  180师师长郑其贵接到命令后,督促第一梯队两个团向春川以南紧追敌人。
  “师长,538团团长庞克昌来电,他们团已前出到杜武洞以南地区,三营一举击毁敌坦克10辆,歼敌一个连后,遭敌陆战:师疯狂反击,三营为坚守阵地伤亡300余人。”参谋长王振邦向郑其贵汇报。
  “告诉庞克昌,一定要把阵地攻下来!”
  “1号,请注意相机二字。兵团给我们的命令是相机实施攻击。我看不能恋战,不能忘了,我们给538团的任务是截断洪川敌人退路。”副师长段龙章提醒师长郑其贵。
  “539团的情况怎么样?”
  “王团长来电,他们团正向阳德院里穿插前进。17日18时30分,团的前卫二营,通过敌严密封锁的九万里,迅速渡过洪川江,尾追敌人。”参谋长王振邦说。
  “告诉王至诚,那两个营要紧紧跟上,不要脱节。”郑其贵对参谋长王振邦说了后,转向吴成德,“539团二营的营长叫马兴旺,教导员是那个原来叫关志超以后改为杨志超的吧?”
  “对,是他,他在抗日战争初期就参加革命,他经山西芮城县一个叫杜伯实的小学教师介绍人地下党,因为怕暴露影响家人,改名为杨志超,此人能文能武,他和营长马兴旺,都是老八路,都能带兵打仗。”吴成德很了解他说。
  “问题是二营插得太远了,已前进100多公里,现在可以说是孤军深入。据538团报告,洪川西的金鹅山,现在还被敌人约一个营的兵力占领,这是左邻的情况。而右邻呢?63军虽已过北汉江,但与539团还相距较远,我看迅速把二营撤回洪川江以北。”段龙章根据现实情况,谈出了他的想法。
  “现在部队求战情绪很高,马上要撤回洪川江以北,恐怕这个思想弯子不好转。”吴成德说。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我们给部队讲清楚就行了。”郑其贵转向段龙章,“老段,这个事你决定吧!”
  于是,副师长段龙章立即给539团二营营长马兴旺和教导员关志超写了一封亲笔信,专门派一名侦察员连夜送去:“……由于洪川西金鹅山仍为敌占领,令你营迅速撤回洪川江以北,控制望月里、孝子洞地区……阅后将信速送团长王至诚。”马兴旺、关志超听令行动,带着二营于19日凌晨撤回洪川江以北。王至诚见信后又惊又喜,立即将二营控制孝子洞、九石村等高地,一、三营在通谷里甫北高地待命。此问,部队积极开展小部队活动。王志诚心里有数,他根据每个营的特点,二营向东靠,以一个连控制九峦山,营主力控制班衣洞、塔洞一线,并以一个排到洪川江边积极活动,让一营以一个连控制393.1高地,营主力则位于法所里及其以北以西高地,把三营放到寒峙谷作预备队,团指挥所设在春川到洪川公路左侧的土木洞全面指挥。
  同一天,庞克昌指挥538团也进至孝子洞万村洞一线。
  至19日17时,180师第一梯队两个团的先头部队进占了远水洞、通谷里一线,并于黄昏后占领万村洞以西336.8高地……
  20日拂晓,前沿不断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一阵刺耳的嗡嗡声,敌人以飞机、火炮掩护美7师从望月里、蚊龙洞方向以及美陆战1师依托洪川开始向538团、539团正面进行疯狂的反击、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在沿江两侧、九峦山、通谷里一线展开了。
  180师师长郑其贵迅速将战况报军。
  正当郑其贵向上报告战况的时候,西线敌军为减轻我对美9军和美10军的压力,开始以美:军3个师又3个旅的重兵向我发起进攻,迫使我19兵团转入了防御。与此同时,西线美3师迅速东援,150公里的距离仅15小时即到达,迅速堵塞了战役缺口;南朝鲜军一个师也由大田急速北调至平昌等地建立了纵深防御。我军因突入敌人纵深过远,粮食弹药接济不上,彭总于5月21日果断地决定:“目前由于我运输工具缺少,粮食弹药接济不上,西线美军又已东援,使我继续扩大攻势困难增加,为此,第五次战役即暂告结束,”并决定主力向北转移休整。
  却不料,正在这项命令由报务员按动电键,从空寺洞志愿军总部嘀嘀嗒嗒地拍发到各部队的时候,巨大的阴影已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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