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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好在此时业已准备停当,另外在西山崖主持的两人原是奉命埋伏,除那官亲,现又赶回。除藩台夫人和一些女眷由水中救起,假装好人,送走之外,狗官亲朱如章和几个恶奴,在预定埋伏之下,都在船沉之时暗中按到水中淹死。另一狗亲金兰和下余两恶奴,因未同行,想起可虑,正往回赶,归途发现水上火起,跟着便见金儿,说它暗中跟去,将恶奴杀死,恶贼金兰也被生抢回来,送往北山崖,等到事完,当众发落。此时人已够用,时机成熟,何不告知兄弟,令其亲身赶去接应龙姑,将玲姑救出?金儿又在当地,官亲非死即走,无什顾忌,仇敌已成网中之鱼,正好下手。只龙姑胆大心热,冒失可虑,此事越快越好。匆匆向同党和陈四指示了几句,便骑马赶来。因对李强心意业已试出,有自己和黑女分头主持,足能应付,何况又加了韩奎一个有力帮手,一到先将二次信号发出,还未上崖,便将李强喊上马背,告以经过以及下手机宜。李强毕竟情重,方才虽然嘴硬,对这一个旧好、一个爱妻,全都关心到了极点,本在愁急悲愤,一听便发了急,不是事关大局,早恨不能飞身赶去。见兄长亲自赶来,主持有人,宛如吃了一付定心丸药,哪还顾什艰难危险,当时照着乃兄所说,匆匆赶去。

  李强刚由西面孤立水中的一座小山黑影之中绕过,暗中留意水中贼党,一面加急前驰。正走之间,江莱忽由前面水中迎来,见面便说:“方才奉了大哥之命往劝三嫂暂时忍耐,并说三哥急得乱跳,就要赶来相助。三嫂业已冒着奇险纵上楼去,茹二弟见三嫂女子如此胆勇,守在下面又不放心,焦急无用,等我不回,一时情急,也冒着奇险上楼窥探,正看出玲姑被困在内,三嫂掩在她的旁边,语声甚低。楼廊原有几个防守的贼党,先听前面炮声呐喊,一齐赶去,忽有一个赶回,恐踪迹泄漏,掩向柱后,乘着恶奴大意,不曾看出,暗用兵器当头打闷。三嫂真个胆大,房中灯光已灭,见打死了一个恶奴,匆匆纵出,将死尸抓了进去,恐其复活,茹二弟又赶上前,将他咽喉用刀割断。别的恶奴全部赶往前楼,张望未回。三嫂又在挥手催走,只得溜将下来,竟未被人看破。后来三嫂又丢下一封信,现交我带来。

  “茹二弟说:‘三嫂真个胆大心灵,手疾眼快,看敌人彼时甚是疏忽,只敢犯险,便将玲姑乘机救走也是有望,下来还在后悔,方想三嫂那样胆大的人,明是机会,何故守着玲姑不肯离开?人救不出,问明虚实,便该下来,另打主意;同在一起,岂不危险?房中又多了一个死尸,更加可虑。’越想越不放心,正打算乘机再掩上去请她下来,藏在楼廊底下,比较稳妥,至不济也将恶奴尸首弄走。上面已有许多人在走动,仿佛寻那恶奴,偷偷一看,人都聚在玲姑三嫂被困的套房之外,窗门虽已关好,恶奴无故失踪,死尸又在房内,只闻到血腥便被看破,如何是好?再看各处贼党都在往来走动,喧哗甚乱,好些恶奴都上了房顶,听不出说些什么,好似狗子下令准备迎敌,可是我们并未发动,何故这样大惊小怪?许是那声号炮引发,敌人耳目越多,下手更难。最可虑是三嫂处境大险,又不听劝,想起起身时和三哥所说,似非无意,也许女人家心多,有什缘故,实在无法。正打算去寻三哥告急,又恐我回去,不见他们冒失行事,正在为难。’

  “我二人刚把前事谈完,便听楼上喧哗之声,吵得更凶,有的说那恶奴最懒,必是乘机偷走,去往附近看小老婆,也不知下面船排开走没有;有的说他是领头防守人,多么色迷心窍,也无此胆子,也许故意藏起,打算取笑;一个便说,他走必要坐船,我们虽忘了船排多少,他那小老婆住在前面,船上点有号灯,有人开过,断无不见之理,莫非又是七星子闹鬼;有的又说,断无此理,方才还见七星子在对面崖上,他那白人白马老远便可看出,再说庄主现在前楼,七星子怎会来此?莫要这位夫人出什么花样,或是这位张大爷见夫人受苦,想献殷勤,藏在房内,想得一点便宜,我们去往房中看看如何?另一人便骂那人混蛋,休看庄主今日夫妻反目,动手打骂,他那脾气你们还不知道。小张虽是每见夫人,背后常要说头说脚,说得那么难听,昏想心思,和疯了一般,说完,又怕被人知道,再三嘱咐,不许泄漏。他是最得宠的人,不会不知厉害,便是色胆如天,要他全家性命的事,到底也有一点分寸。这位小祖宗人在前面,要被他走来听去,他照例占着茅厕不拉屎,由他一人得新忘旧,丢在一旁不管,是他用过的人,只要不是打死赶走,连看都不许人看一眼。你们这样满嘴狂喷,照样也免不了一顿鞭子,你没听走时满口怒骂贼人,吩咐我们严加看守,但是只在外面,谁也不许进去么?小张只管欺心,胡思乱想,见了夫人,贼眉狗眼,要他命,也没有这大胆子。只要今夜平安度过,或是明日接到官兵来的信息,就许庄主一高兴,便回到夫人床上,照样当她亲娘看待。本来人家头是头,脚是脚,长得真好,这样美人,谁舍得活活打死呢?房里万去不得,留神庄主讨好时节,随便收拾几个人替她出气,那就糟了。你当看守夫人是件好差使么?躲得越远越好,谁要去往窗门前张望,那是自遭倒霉,不信你看。

  “底下虽未听有人提议去往房中查探,但是恶奴张泰遍寻不见,越吵越凶,连楼内各房中的男女人等也全惊动,跑了出来。内中似有两个妇女要往玲姑房中寻找,隐闻玲姑哭骂之声,好似不许进去,最可虑又有狗子将要回来的话,越想越代龙姑着急。思量无计,只得命茹二弟守在当地,如见形势危急,立照先前所说行事,出其不意冲上楼去,拼犯奇险,护了三嫂,先行人水逃走。”随又将龙姑所交的信由蟒皮水衣内取出,藏向山旁,取出特制火筒窥看。

  李强还未听完,早已惊惶,听完越发情急,匆匆看完来信,切齿骂道:“小贼万恶,我不将你亲手擒住,当着两村父老弟兄宣示罪状,斩成肉泥,誓不为人!”江莱见他怒发如狂,恐其和龙姑一样救人心切,冒失赶去。又是白人白马,贼党恨之入骨,不等近前,群起夹攻,上面长枪乱箭,朝下乱打,下面各路埋伏的武师打手和那几个会水性的新来水贼再一坐了快船,明暗并进,合围夹攻。新村的自己人虽已接到头次信号,准备停当,分别埋伏各路人口,待机而动,未次发难大举的信号尚未发出,西北两面的快船木排自从半年前土人便奉令暗中准备,备好材料,到时拼拢,一钉一扎,就可应用,来时业已备齐,推向水房,静等令下,到底相隔各有一段水路,当时应援,也来不及。

  好汉打不过人多,何况双方仇恨太深,你死我活的场面,势不两立。方才探得敌人准备甚严,又有好些新来的得力党羽,楼后一带,虽因狗子去往前楼主持,这班恶奴爪牙照例一窝蜂跟着他走来走去,狗子不在,势便空虚,看去仿佛疏忽,杂乱无章,但是占了地利,这片大水,反被得了便宜,所有楼台亭阁均不与陆地相通,都有呼应,稍微惊动,便成居高临下之势,难于进攻,就破他一两处也不济事,稍微冒失,便要伤人吃亏。李诚不是打算谋定后动,一举成功,还要避免自家人的损伤,早已下手。李强如其感情用事,势必惊动仇敌,触动危机,自身徒劳为敌所困,吃人的亏,楼上被困二女连带还有性命之忧,觉着不妙,忙把马拉住,刚急口劝说:“三哥此时务要慎重,千万轻举妄动不得。”李强一声怒吼,已扬手一道火光,带着一溜金红色的火星,刺空直上,斜飞而去,跟着低喝:“我奉大哥之命行事,不必惊疑。江大哥水底比马走得快,请速告知茹二哥,将藤船放落水中,准备接应她两姊妹,以防玲姑受伤,一船不够应用,事要机警神速,我随后就到。”江莱还在迟疑,茹亿忽又赶来,三人见面匆匆说了几句,不禁精神大振,各自分头行事,朝前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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