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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


  弄月老人忍住笑,忙接口道:“当然,古老棋高一着,恭候吩咐就是!”

  龙门棋士瞪眼道:“白老儿,我有一着妙棋,只不知老蓝愿不愿移尊就教、洗耳恭听?”

  弄月老人顺水推舟,捋须笑道:“当然,你还不知道公烈兄的脾气,天大的事,闲话一句!”

  龙门棋士摇头道:“就是他的牛脾气不好!一句话,九牛拉不转。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上王屋去打老婆了。”

  弄月老人拍胸道:“放心,这一次,只要古兄算无遗策,公烈兄必然从善如流,采纳高见。”

  龙门棋士沉声道:“话不可说满,弓不可拉尽,免得自打嘴巴,误人误己。我要老蓝马上再上王屋去!”

  弄月老人哼了一声:“现在再暗公烈兄上王屋,这恐怕只有使你失望!”

  龙门棋士紧张起来道:“为何?”

  弄月老人忖道:也教你急急,才知各人葫芦中,各有妙药。

  烈火神乞接口道:“可能是因为冷仙子老病又发了!”

  龙门棋士双目放光,连道:“这样更好,时机稍纵即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走,找老蓝去!”

  这时,反倒轮到龙门棋士最急了。

  弄月老人只好跟着入林。

  心中已对龙门棋士肚子“八卦”有了差不多“九分光”了。

  他想起九子魔母给天龙老人的柬贴。

  他也想到冷面仙子回复蓝公烈的密柬。两者之间,互相对照,仔细参详,如果能得其要旨,加以运用,未尝不是解决难关的良方。

  难道龙门棋士会由这方面出什么鬼花样?

  不可能。

  第一,龙门棋士古今同虽也略知当年旧事,也知道魔女断肠花一片痴情,确实深爱张绪当年、雄姿英发的蓝公烈,并曾救过蓝公烈的性命,不惜背叛乃母,但他却不清楚后来他们为何分手?如何演成悲剧?倒是极为欣赏、赞同当时武林三美之首的冷心韵下嫁蓝公烈。

  以此推测,可见龙门棋士是偏向冷心韵一边的,并不同情断肠花的悲惨下场。

  第二,龙门棋士既不清楚这段旧案的底细,那么不明“来龙”,怎知“去脉”?何况他又未看过那两封柬帖。

  那么,古今同是由哪方面着眼的呢?

  这事关系太大,一点疏忽不得!

  万一弄巧成拙,画虎不成反类犬,九子魔母岂是好欺的?一旦发觉受愚中计,后果必然是更加可怕了。

  再说西域蕃僧也不是省油灯,连轻易不动一步的呼拉法王也在毫无征兆之下,微服潜入了中原,可见“所欲非小”,岂甘入宝山空手回?一个应付不好,也是滔天大劫。

  目前,敌情不明,一切无法断料。

  只有先听听这个自封“大国手”、自夸“诸葛”不及的古今同究竟有何锦囊妙计了。

  天龙老人这时已为小圣手赵冠疗伤完毕。

  由于天龙老人在凤仪峰一场功力悉敌的恶战中功力已消耗甚巨,进而再运玄功为赵冠治伤,耗力更甚,额上见汗,正闭目调息。

  天龙老人身怀武林绝学一元指,正是疗伤、逼毒的无上功夫,胜过仙丹灵药。

  小圣手经一元手导气活血之后,经脉皆畅,气血走珠,胸前伤处掌印已经只剩些微痕迹,等于痊愈八九了。

  他刚向走回的龙门棋士叫了一声:“师父!”

  龙门棋士已瞪眼骂道:“我怎么吩咐来着?不求有功,先求无过。那三只手小子(罗集)不听老夫言,活该吃亏,若非及时救出,那小子早已被人家马桶闷死了。算你个大,却连累天龙老伯为你大耗真力,你小子真是没有出息,不当人子!如和品扬一比,真个是戴着斗笠亲嘴——差一辈子。”

  弄月老人暗笑道:这老儿很会借题发挥,其词若有憾焉,而实深喜之。你老儿自己也几乎失陷魔手,作了人家阶下囚,却当着蓝公烈面前取瑟而歌,乱摆师父架子。

  他正要措辞为赵冠说话,询问葛品扬和罗集情况——

  天龙老人缓启双目,微笑道:“古兄,我与你相交数十年,今日才知你老兄深得骂人三味,骂得入骨三分,骂得人无法还口,足见高山流水。交朋处友,以意长情天下少;轻诺寡信,因谗失义世间多,赵贤契有功无过,为求打探敌情,不辞生死之险,为师父的,褒奖尚且不暇,何忍矫情斥责?不知品扬如何了?恐人家不会放过他,说来他尚不及赵贤契机智灵巧,能够逃出魔掌。”

  赵冠最关心葛品扬和罗集,同辈好友,情逾手足,一面连声逊谢:“天龙老伯过奖,冠儿惭愧无地。”一面转问乃师龙门棋士道:“师父,品扬哥和罗集兄呢?”

  龙门棋士理也不理,冷声道:“反正人家不像你小子脓包,担心个什么?只要你以后别再使我担心就好了!”

  目光一注天龙老人,吸了一口气道:“若论机智灵巧,无过品扬,这是我最清楚的,有事实为证。他不但能够入虎穴,得虎子,即使他现在身陷虎口,我也相信他不但不会被吃掉,而且还可能像‘孙猴子’一样七十二变,钻到人家肚子里去翻筋斗哩!只不知他将怎么变,等着瞧吧!”

  天龙老人若有所感地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如此。这孩子从小就深得我心,所以门下三徒,对他也最偏爱,爱之深,望之殷,责之也切,不过唐老太(九子魔母)虽然自负,不会难为他,只恐这孩子聪明过人,聪明反被聪明误,万一误犯唐老太忌讳,那就难说了。”

  龙门棋士瞪眼道:“看谁的眼光行?可以打赌。现在,且只管我们的事。已经面临危急存亡关头了,我们必须火速设法应变。一个不好,我们这些人全要完蛋。而覆巢之下,哪有完卵?整个中原武林也就到了末日了。”

  天龙老人哭然道:“公烈失德无能,只好由我一身担当下来。”

  龙门棋士刚一瞪眼,弄月老人忙道:“古兄不是满腹玄机吗?何不说出来,让大家合计合计?”

  龙门棋士仰面道:“当然可以,不知刚才你老儿的诺言还算不算数?”

  弄月老人哼道:“几时说了不算?只要说得有道理……”

  天龙老人勃然道:“古兄可是要我再上王屋?”

  龙门棋上一掌下切,叫道:“不错,而且必须马上去!迟则无法布置。”

  天龙老人沉声道:“莫非古兄真要我立刻和冷氏一决生死?即使我有此意,无奈她宿疾复发,胜之不武,而且我也想先当面向唐老太问个清楚,取得确凿罪证,才好再向冷氏问罪,明教而诛,公告天下人!”他这原是推倭之词。

  龙门棋士乘虚而入,哑然笑道:“不打不亲热,打过才又心疼了。既如此,就不该先伤和气,而应与她联成一气,先向唐门叛女老妖婆问个清楚再说才对呀!”

  弄月老人心里暗叫:难怪这老儿骂人转弯抹角,设圈套扣人,确实棋高一着,不知他这次究竟有什么妙着,这般神气活现!

  天龙老人一时无语。

  王屋一会之后,他也已有点后悔,不该一时沉不住气,为了面子而与曾同衾共枕的妻子动手,以至几乎使爱女蓝家凤平白丧生,更得罪了白吟风等老友。

  再想到冷心韵宿疾发作时的痛苦,面色之难看,也恻然不忍。

  可是,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如果再上王屋,何以自处?

  万一被人误会,说自己一再相逼冷心韵,可真的成了无情无义的人了。

  或者,冷心韵性格好强,如误会自己又去找她麻烦,真的要来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也不大好!

  好马不吃回头草,堂堂天龙堡主如果食言而肥,反复其行,又上王屋,也必贻笑天下,因此,他为难地蹙眉不语。

  龙门棋士肃然厉声道:“公烈兄,如把古今同当作朋友,就请听我一次。朋友同荣共辱,患难相扶,我能让你有损毫发么?事急矣,我们已在此耽搁不少时间,恐老妖婆已经动身,虽说约期明夜三更,我们必须寸阴必争,走!”

  人已掉头大步而行,奔向正北方。


  弄月老人沉声道:“公烈兄,古老似有成竹在胸,度比江河,细流见纳,气如春夏,群物遂生。天下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丈夫能屈能伸,走吧!”

  天龙老人霍地起立,目孕泪光,慨然道:“蓝公烈有友如此,快慰平生,死亦无憾,敢不如命?只是乐兄最好回洛阳坐镇,兼顾大局为是!”

  四海神乞大笑道:“只要天龙兄在,丐帮也在,休戚相关,老化子自有分寸,走吧!”

  淡月疏星下,人影如轻烟,如怒矢,指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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