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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朱宗潜道:“我们练武之人,睡不睡都不要紧,你敢是打听到什么消息,赶来告诉我?”

  褚玉钏点点头这:“刚才一个老家人告诉找说,有人在附近打听我家的情形,这个老家人极是精明能干,他听得这个消息,便进一步查究,居然见到那个探询我家情形的那个人。”

  朱宗潜道:“那人长相如何?”

  褚玉钏道:“那人长衫短挂,面上一直带笑容,随身带雨伞,乃是个道道地地的生意人,是江南口音。”

  朱宗潜沉思顷刻,道:“奇怪,在我记忆之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他会是谁呢?知不知道他落脚之处?”

  褚玉钏道:“不知道,我问过那个家人。”

  朱宗潜道:“那人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褚玉钏心想:“怎的他所问的都是我曾经向老家人问过的呢?”

  当下很快地回答道:“老家人很细心,他与附近的人和店无有不熟,所以后来一一查询,这才确知那人当真有查访我家的情形。你也知道有些人很爱说话,寒家在此世代安居,家中情形附近的人全都晓得。甚至连我的房间坐落在那一处,他们都说得出来呢!”

  朱宗潜唔一声,道:“照你的口气推测,那人大概曾经查及你的事了?”

  褚玉钏道:“不错,老家人只是听出有这么回事,不过当真查问之时,那些邻人想是发觉不该向外地人提及我,所以都支吾其词,没有把详细内容告诉老家人。”

  朱宗潜微笑道:“这已经够了,贵府这位老家人真了不起,敢情连他也瞧出问题是发生在你身上,所以他也特别留意到人家提起你之事。”

  他目寻思了一下。

  才又道:“请你在外间守,找一件什么事做,藉此掩饰你不在内间之故。这样就不致於万一被婢女仆妇进来发现了我。”

  褚玉钏放下罗帐,在床前站了一下,这才转身出去。

  他彷佛听到她轻轻叹息之声,但他假装不知,并且设法用别的事情使自己不去想及她。

  他独自忖道:“这个打扮得像生意人的家伙,不是宋炎手下,就是东厂的耳目。反正不出这两者的范围,今晚想必就会有行动了。”

  他不知不觉伸手拿起长刀和芙蓉剑,摩挲一下。

  目光落在芙蓉剑上,从这口上佳的宝剑,联想到赠剑之人“欧阳谦”。

  忖道:“他已被雪女带返冰宫,现下大概已失去自己的意志,像其他奴隶一般,任得冰宫主人指使。我定要把他救回,因为他倒底是铁铮铮的侠义之士。

  但冰官主人一定不肯让我轻易得手,我们势必变成敌人。这时雪女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这是十分棘手的难题,很难做到面面俱圆的地步。

  他烦恼地摇摇头,突然间又泛起一个女孩子美丽影子,这个女孩子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碰上的美女,曾经在无意之中,化解了“紫府禁果”的恶寒大热,她便是林盼秋。

  想到了她,朱宗潜遗憾地摇摇头,忖道:“她居然会相信我与计多端的美妾私通之事,可见得她一点也不了解我的为人。她并且因此而和欧阳谦要好起来,如若不曾发生计多端之事,我和她也许……”

  他忽然想到欧阳慎言并没有提及林盼秋的下落,是他知而不言?抑是根本上不晓得有她这一个人?或计多端在潜逃之时,已把她挟走了?

  他大吃一惊,默默思索如何查明此事。

  过了一会,他叫褚玉钏给他纸肇,写了一封信。

  他写好之后,交给褚玉钏,道:“请你找到那位老家人,托他把此函送到一个地方。这件事务须密小心,万万不可失落此函,亦不可被人查出,否则我的蟚迹就等於露了。”

  褚玉钏道:“我明白了,你认为他很能干,定可胜任,对不对?”

  朱宗潜道:“正是此意,那位老人家叫什么名字?”

  褚玉钏道:“我家上下都叫他老庭贵,他昔年跟随家祖父,走南闯北,眼界极广,果然是十分精明干练之人。”

  她接过那封密函,记住朱宗潜说的地址和人名,便匆匆出去了。

  不多时便已回来,向朱宗潜说道:“老庭赞一口答应去办,但他提出了个问题。”

  朱宗潜道:“你怎生回答呢?”

  褚玉钏道:“咦,你还没有听我说出他提的问题,如何就问起答案了?”

  朱宗潜道:“这还用说,他一定是问这封信是你写的?抑是别人托你做的?”

  褚玉钏道:“一点都不错,我当时一想,你既然十分赞赏他的精干,而他又提出如此厉害的问题,只好从实告诉他说,是别人托我做的。”

  朱宗潜笑道:“好极了,大概不会有什么差错。”

  他侧耳听了一下,道:“有人来啦,你快出去,在外间拦截来人。”

  果然两个女子走进来,那是褚玉钏的两个堂嫂,她们在外间咭咭咕咕地说了一会,都是家中的家务。

  两位嫂嫂走了之后,褚玉钏又出去了,原来是一个侍婢来找她,说是老太爷叫她去一趟她刚刚走出内门,一个满头白发,但腰肢挺得毕直的老家人拦住去路,引她到旁边一个房间中,道:“是老奴假老爷之命,把你请出来。”

  褚玉钏心中微惊,道:“有什么事?”

  老庭贵道:“老奴大嘻把那封密函拆开,把这封信抄下来,现在又送信回来,特地把抄下的给你瞧瞧。”

  褚玉钏愠道:“你怎可以偷拆人家书信?”

  老庭贵道:“老奴实在不应该那样做,可是老奴细细一想,宁可有伤阴骘,也不愿让你独自应付这些奇怪的事情。万一你年纪太小,经历不够,以致上了人家的当,岂不糟糕?”

  褚玉钏对他也无可如何,因为这个老家人倒底是一片忠心,生怕她上当受骗,所以甘愿做出不道德之事,希望对她有所帮助。这等用心,谁能再加以深责呢?

  她叹口气,接过他抄下来的纸笺,定睛一瞧,朱宗潜这样写道:“林盼秋姑娘消息杳然,前此欧阳帮主说起平八坛瓦解事,并未提及她的下落,令人心焦,希速查明。”

  寥寥数语之下,署有“宗潜”二字。

  褚玉钏像是被闷棍当头一击,面色泛白,想道:“原来他另有心上人,怪不得他如此冷淡地对待我。这人太可恨了……”

  转念又忖道:“我并不是一定要跟他怎样,但他应当磊落光明的告诉我,哼!哼!假如不是老庭贵老练的话,我休想知道他心中有一个林盼秋姑娘。天啊!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老庭贵摸白色的短须,道:“江湖上的事情十分可怕,尤其是涉及帮会的人,最好不要惹上。这个宗潜是谁?年纪有多大?是那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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