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年代

三十二


    这篇社论按林彪的“5·18”讲话精神,明确指出:“革命的根本问题是政权问题。……有了政权,就有了一切。没有政权,就丧失一切。因此,无产阶级在夺取政权之后,无论有着怎样千头万绪的事,都永远不要忘记政权,不要忘记方向,不要失掉中心。”
   
    1966年6月1日傍晚,陈伯达提前来到人民日报,布置王力、关锋、唐平铸、胡痴等,集体起草评论北京大学聂元梓等人的一张大字报。
   
    随后,陈伯达这个自称是一个“小小老百姓”的人,坐上高级红旗轿车,到了北京大学校园,挤在人山人海的人流里,在灯光里看了一个多小时铺天盖地的大字报。他回到人民日报时,对工作组的同志赞扬说:北大的大字报有点革命的火药味!
   
    陈伯达审改了本报评论员的小样,将标题改为《欢呼北大的一张大字报》。
   
    6月2日清晨,《人民日报》在第一版以通栏大标题《北京大学七同志一张大字报揭穿一个大阴谋》,全文发表了全国第一张所谓马列主义大字报。
    当日,《人民日报》还发表了《触及人们灵魂的大革命》的社论,咄咄逼人地指出:“你是真赞成社会主义革命,还是假赞成社会主义革命,还是反对社会主义革命,必然要在怎样对待无产阶级文化革命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来。”
    面对这样的政治压力,谁还能不表示拥护文化大革命呢?
   
    派出了工作组
   
    在《人民日报》社论的推动下,北京、南京、上海等地的大专院校党委都被“踢开”了,许多院校党委书记以及著名的专家学者被连续揪斗了。
   
    “天下大乱”,首先在大专院校和中学乱起来了。
   
    毛泽东这时仍不在北京。炎热的夏天,他仍然住在杭州、武汉、长沙等地,从远方冷眼观察着北京的动静。
   
    为稳定局势,党中央根据以往的经验,决定向各大院校派出工作组。
   
    5月29日,召开了有关部委负责人参加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提出为加强对运动的领导,决定向大、中学校派出工作组。讨论中,多数同志认为,原学校党委不起作用了,派出工作组就代表党领导。邓小平同志同意刘少奇的意见,支持派工作组领导“文化大革命”。
   
    报告毛泽东同意后,5月31日,陈伯达带工作组进驻人民日报社。6月1日,张承先率工作组进驻北京大学。接着,中央各部委和北京市各单位,都迅速派出工作组,到大、中学校“代表党委治校”,控制运动维持局面,许多院校和机关陆续成立了文化革命委员会的机构,领导文化大革命。
   
    但是,工作组到各大专院校传达时,立即遭到一部分头脑狂热发烧的师生们的反对。工作组和造反的师生普遍发生激烈冲突。北京大学工作组长张承先等,遭到造反派师生的围攻。清华、师大等声援和学习北大师生革命精神的队伍,一批批涌进北大。
   
    北大工作组为维持校内秩序,6月7日,宣布校外人员不得自由进入北大校门,反复劝告北大师生要“坐下来学文件,要听党的话”……北大造反师生根本听不进这一套,他们秘密串联,四处活动。当听到北京邮电学院赶走工作组的消息之后,造反师生反工作组的情绪更加高涨了!
   
    6月12日,南京大学举行“万人大会”,揪斗1926年入党的校党委第一书记兼校长匡亚明“压制革命”。6月16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放手发动群众彻底打倒反革命黑帮》,欢呼“揪出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反革命分子匡亚明”。社论号召“把一切牛鬼蛇神统统揪出来,把他们斗臭、斗跨、斗倒。”
   
    之后,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地质学院相继发生“6·20”事件。师范大学谭厚兰等17人贴出反对工作组长孙友余的大字报,质问《孙友余把运动引向何方?》,孙友余在广播电话中澄清了事实,批评错误意见。
   
    在反工作组的热浪里,清华大学发生了“6·21”事件。
   
    20岁的清华大学化学工程系三年级学生蒯大富,出生江苏省滨海县的一个农民家庭,父母都是共产党员。6月21日,他在校内一张大字报的批语里写道:
   
    “革命的首要问题是夺权斗争。从前权在校党委手里,我们和他们斗,把它夺回来了。现在权在工作组手里,那我们每个革命左派就应该考虑,这个权是否代表我们。代表我们则拥护,不代表我们,则夺权!”
   
    6月24日,造反者在工作组召开的声讨会上批判工作组。工作组长叶林批驳说,蒯大富向工作组夺权,这是一种反革命行为。
   
    6月26日,校内广大师生举行“拥护工作组”的示威游行。工作组进行反蒯斗争,把蒯大富定为右派学生。蒯大富为了表示自己的反抗,宣布进行绝食斗争,消息传出,清华园一下轰动起来了。
   
    陈伯达闻讯,立即派人去慰问蒯大富。
   
    7月20日陈伯达同江青到北京大学讲话,宣布他一个月前说的北大“6·18”事件是反革命事件是不对的,是错误的。陈伯达的话,对各大专院校的造反师生,无疑是火上加油。自此,各大学的反工作组浪潮更加高涨了。
   
    7月22日,刘少奇说:“现在工作组还是要的。实在不行的,撤了,撤了还要换,因为没有其他力量领导。”
   
    邓小平支持说:“北大没有个党委代替,撤工作组我不赞成。”参加会议的叶剑英、刘志坚,也不赞成撤工作组。
   
    刘少奇、邓小平的主张,遭到中央文革小组的恶毒攻击。张春桥恶狠狠地说:“6月20日的反动命令(指刘少奇对北大简报的批示),是想把毛主席点燃起来的革命大火完全扑灭,是彭真《二月提纲》的继承和发展。”
   
    “这是一次全国性的演习”
   
    北京发生的混乱情况,经江青、康生之手,接二连三地密报给隐居在湖南韶山冲滴水洞里的毛泽东。
   
    滴水洞,不是洞,而是距毛泽东故居不远处的一条狭长的山谷。笔者走进幽静、清深、苍翠的山谷,鸟语花香,水声潺潺,仿佛步入别有洞天的仙境。
   
    1959年6月,毛泽东回到韶山时,曾对湖南省委书记说:等到我老了退休,可以在这里搭个茅棚子住。
   
    1960年开始,这里开始修筑毛泽东的山间别墅。这栋舒适、安静、豪华的“茅棚”,是在三年困难时期,老百姓普遍饿肚子的时候筑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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