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年代

六十七


    1967年2月11日下午,在中南海怀仁堂的会议室里,由周恩来主持,召开当时主持党、政、军日常工作的同志和中央文革成员的碰头会议(即扩大的政治局碰头会),会议原定的议题是讨论“抓革命、促生产”的问题。出席会议的有:周恩来、李富春、陈毅、叶剑英、徐向前、聂荣臻、谭震林、李先念、余秋里、谷牧、陈伯达、康生、张春桥、姚文元、王力、关锋等。
   
    会上,围绕着文化大革命要不要党的领导,应不应把老干部统统打倒,要不要保持军队的稳定等几个关系党和国家命运前途的大问题,同林彪、江青一伙,进行了全面摊牌。
   
    军委副主席叶剑英首先站起来讲话,对陈伯达一伙说:“你们把党搞乱了,把政府搞乱了,把工厂、农村搞乱了!你们还嫌不够,还一定要把军队搞乱!这样搞,你们想干什么?”
   
    叶剑英对坐在对面的康生、陈伯达、张春桥、姚文元、王力等人说:“军队要是再稳不住,天下就要大乱了!我请诸位帮帮忙吧,不要再把军队搞乱了!”
    坐在叶剑英旁边的徐向前同志,激愤地拍着桌子说:“军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支柱,这样把军队乱下去,还要不要支柱了?难道我们这些人都不行啦?要蒯大富这类人来指挥军队吗?如果不要,我们这些人干脆回家种地去!”
    总政治部副主任刘志坚在冀南打游击时,因受伤被俘。第二天押解途中,我军事先在敌军经过的路上设下埋伏,突然袭击敌人,从敌军中抢救出刘志坚。徐向前对陈伯达说:“刘志坚不是叛徒,根本不存在叛变问题。”
   
    但是,陈伯达却蛮横无理地说:“刘志坚叛徒一案已经定了,再也不能改变了。”
   
    徐向前当即质问他:“凭什么给定案,没有证据怎么能定案?”他还针对陈伯达在三座门接见群众代表时说:“我不光保你们也得保徐向前”的话,拍着桌子问陈伯达:“谁要你保,我有什么要你保的?”
   
    叶剑英接着又质问他们说:“上海夺权,改名为上海公社,这样大的问题,涉及到全国体制,不经政治局讨论,就擅自改变名称,又是想干什么!”
   
    叶剑英嘲笑陈伯达说:“我们不看书,不看报,也不懂得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请你解释一下,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革命,能没有党的领导吗?能不要军队吗?”
   
    聂荣臻也在会上说:“你们把干部子弟和许多青少年说成是‘联动’成员,都是反动保守分子,进行打击迫害,纵容一些不明真相的青年批斗他们,有的还关押起来,这种‘不教而诛’的做法是极其错误的!你们不能为了要打倒老干部,就揪斗孩子,株连家属,残酷迫害老干部,搞落井下石,这是不安好心!”
   
    2月14日下午,中央文革在钓鱼台16号楼开会批评陈伯达、江青。
   
    王力约关锋一起到8号楼去催康生到会。康生拍着桌子,说:“都是江青搞的!陈伯达给她逼得要自杀了。”
   
    关锋哀求康生说:“康老,可不能发火哟,要顾全大局呀!可整不得江青同志呀!”
   
    这次批评会,江青借口有病,不参加。会上,张春桥、姚文元、戚本禹集中批评陈伯达,一句也不批评江青。
   
    毛泽东在中央会上对陈伯达、江青的批评,以及文革小组开会批评江青、陈伯达,直接推动并鼓励了老一辈革命家对江青一伙的斗争。毛泽东后来也说:老同志“大闹怀仁堂,是借我批评文革小组的东风。”
   
    面对面的搏斗
   
    2月16日下午三时,周恩来总理继续在怀仁堂主持扩大政治局碰头会,会上出现了更激烈的争论。
   
    前来参加会议的谭震林,在门口碰到操纵上海“一月夺权”的张春桥。谭震林问他:陈丕显来了吗?
   
    谭震林所以提出陈丕显来京的问题,是因为一些省、市委书记被游斗之后,毛泽东连续在三个不同场合,一再指示,要把各省、市委书记接到北京保护起来。大区和省委书记宋任穷、李井泉、王任重、叶飞、江华、黄火青、王鹤寿等先后被接到北京。可是仍有一部分在当地被无理扣押着,陈丕显同志就是一个。
   
    张春桥听了,铁青着脸,打官腔说:我回去同群众商量一下。
   
    谭震林说:党组织可以做工作嘛!
   
    张春桥仰着脸说:党?党不管用了!在上海,科长以上干部统统靠边站了!
   
    谭震林一听,怒火顿起。他激愤地指着张春桥说:原来靠边站,打击一大片,都是你领导的啊!?
   
    谭震林一走进会场,再次提出陈丕显回京的问题。他说:“陈丕显同志从小参加革命,是红小鬼,他有什么问题?陈丕显要是反革命,杀了我脑袋!几个大区书记、许多省委书记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北京?”
   
    谭震林同志见张春桥推脱责任,马上打断他的话:“什么群众?老是群众,还有党的领导哩!不要党的领导,一天到晚老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教育自己,自己闹革命,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形而上学!”
   
    谭震林接着又说:“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整掉老干部。你们要把老干部一个一个打光。把老干部打光。老干部一个一个整,四十年革命,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谈到一些干部子弟被冲击时,谭震林说:“高干子弟统统挨整,见高干子弟就揪。这不是反动血统论是什么?这是用反动血统论来反对反动血统论,这不是形而上学吗?”
   
    谈到造反派时,谭震林说:“蒯大富是什么东西?就是反革命!搞了个百丑图。这些家伙,就是要把老干部统统打倒。这一次,是党的历史上斗争最残酷的一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
   
    1966年12月初,农林口决定一部分渔轮轮流回港学习,抓革命、促生产。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因为没有经过中央文革,陈伯达就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谭震林说:“捕鱼问题,连续逼我四次。说政治上造成很大影响,经济上造成很大损失。江青要把我整成反革命,她是当着我的面说的!……我从井冈山到现在,你们检查一下,哪有一点反对毛主席!”
   
    这时,谢富治插话说:江青和中央文革小组是多次保谭震林同志的,从来没说过什么“反革命”。
   
    谭震林一听,更加气愤。他说:“我就是不要她保!我是为党工作,不是为她一个人工作!”
   
    谭震林愤怒地站起来,拿了文件,穿了衣服便走,要退出会场。他边走边说:“让他们这些人干,我不干了!砍脑袋、坐监牢,开除党籍,也要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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