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年代

一六一


   
    2月20日,中共中央根据毛泽东的意见发出通知说,中央认为:“当前,批林批孔刚刚展开,又夹着走后门,有可能冲淡批林批孔。”
   
    江青一伙对抗毛泽东的批评,继续利用“批林批孔”,到处煽风点火。王洪文、张春桥在军队各大单位“批林批孔”汇报会上,指责军队领导机关“批林批孔”不深入,不得力。
   
    王洪文说:“总参几位领导右得很”。“总参党委不抓大事”,“真的打起仗来……总参会有维持会长、副会长,一套班子都齐全”,对总参,“这次我们要下个决心,一定要揭开,揭不开就砸,砸不开就用炸弹炸”。
   
    张春桥说:“总后已经瘫痪了,我看瘫痪得越彻底越好,打内战也可以,有些问题要靠打内战才能解决。”
   
    2月10日,江青到四机部讲话,说一家美国公司送给我方彩色显像管生产线考察团的蜗牛礼品“是骂我们,侮辱我们,说我们爬行”,“是崇洋媚外”。要四机部把“蜗牛”退回去,并提出“抗议”。后来经周恩来指示查明,美方送玻璃蜗牛并无恶意。中央政治局决定收回江青在四机部的讲话,挫败了江青妄图利用“蜗牛事件”,强加给中央领导人“洋奴”、“爬行”等罪名的政治阴谋。
   
    在批林批孔的洪涛巨浪里,笔者认为值得特别记录下来的是老一辈著名学者梁漱溟先生,大义凛然,不屈从压力的事。
   
    1974年受到江青点名批判的梁先生,是全国政协常委。批林批孔开始,他秉笔直书,针对当时风行的观点,写了长达三万字的长文《我们今天应该如何评价孔子》,鲜明地指出:“目前批孔运动中一般流行意见,我多半不能同意。”他说:“孔子在中国四五千年文化史上为承前启后关键性人物,孔子的功罪或价值如何,应视中国文化在世界上表现出成功失败而定之……‘五四’运动中有打倒孔家店的呼声,而以‘赛恩斯’和‘德漠克拉西’(笔者注:科学与民主)标榜,大体上是对的。但不能抄袭别人的文章,仍须走自己路。”
   
    他在政协批林批孔学习会上,坚持不批孔的看法。
   
    他说:“我的态度是不批孔,但批林。路线是公开的,可以见人的。不敢见人的,不是路线,从做人的角度说,光明是人,不光明是鬼。林彪就是一个鬼。刘少奇主张很多,都是公开的,彭德怀给毛主席的信也是公开的。”他又说:“多年来,我是一直与中国共产党求大同,存小异的。我的思想恐怕要比林彪复杂,不那么简单,但我是公开的、光明的,而林彪则是利欲熏心,专搞阴谋诡计的。”
   
    政协学习会整整批了他半年,最后要他表态,他说:“三军可以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听了他的话,全场一片哑然。
   
    放火烧荒
   
    江青为搞乱军队,在“批林批孔”运动中别有用心地提出“放火烧荒”的口号。
   
    1974年2月25日江青写信给张春桥。她写道:“总参是有一些死官僚?还是林彪余孽在作祟……总参问题太大了,要放火烧荒才好……”
   
    张春桥接到信,当天批示:“两种都有。是要烧一烧。”
   
    但是,怎样才能在解放军里把火放起来呢?
   
    江青决定先在文艺单位下手。3月5日晚上10时半至六日凌晨四点半,她在人民大会堂东大厅接见八一电影制片厂等八个文艺单位,扩散火种。江青趾高气扬地说:“今天我是斗胆,我不敢得罪军队,今天把你陈亚丁(总政文化部副部长)也请来了,就是要整一整军队……”
   
    江青说:“军队执行的不是毛主席的文艺路线,他们不许普及样板戏,有坏作品批评不得,对我们的话根本不听……”
   
    她把脸转向坐在身边的兼任政治部主任的张春桥:“春桥同志,看来要夺权。陈亚丁你去把权夺回来。我看军队工作还是让亚丁管起来,不然方向就偏了。”
   
    她对陈亚丁和另外两个人说:“今天把你找来,把他们两位找来,准备他们骂娘。他们骂,我也可以骂,动员起群众同他们斗争。说这个那个是林(彪)的黑手,其实是他们自己!”
   
    “你们要放火烧荒,你们有三个人,去放火嘛!”
   
    江青还嘱托说:“亚丁的问题,请春桥同志到军委备个案。”
   
    3月17日,陈亚丁秉承江青的意志,召集驻京文艺单位负责人开会,传达江青的所谓“指示”,鼓动他们回去放火,陈亚丁说:“江青同志指示叫我‘点火’,‘夺权’,‘管全军文化工作’……我不敢组织,不敢找部长们,因为阵线还不清,找错了门不好办,再说也不了解情况。我今天请同志们来就为一个目的:点火!”
    陈亚丁再次强调说:“江青同志要我回到总政,就是要放火烧荒。今天叫你们来,就是叫你们回去放火!”
    没过多久,总政点起火来了。
   
    7月15日下午,江青急急忙忙把迟群、谢静宜召到钓鱼台办公室,兴高采烈地说:“总政批林批孔已经起来了,听说大字报贴满了大院。我派你们俩去看大字报,回来向我汇报。”
   
    江青说:“总政是个阎王殿,问题很多,很复杂。你们要提高警惕,去了别叫人给打死了。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已告诉汪东兴,去总政这段时间内,给你们每人派一名警卫员。这样就好了,打死两个还能跑出两个,打死三个还能跑出一个报信的。”
   
    迟群说:“他们门口卡的很严,地方的车子不好进去。”
   
    江青立刻为他壮胆说:“怕什么?我告诉汪东兴同志给你们换上车牌子,都换上8341部队的牌子。第一次去时,我会通知他们,让人在门口接你们。”
   
    迟群、谢静宜俩人悄悄到总政大院转了一圈,他俩感到问题太复杂,回来向江青报告说:“算了,别去了!”
   
    对此,1980年8月14日,谢静宜交待说:“‘四人帮’为夺权,到处制造混乱,总政即是一例。”
   
    江青为了放火烧荒,把北京卫戍区某部六连当作“试点”。1974年6月,江青提出要研究儒法军事斗争史,要六连马上拿出“经验”,并连续六次送去“女儿经”等材料要六连研究批判。
   
    1975年初,江青派到六连的联络员组织几个战士,按照他们自己定的内容,给《解放军报》写了一封“批评信”。江青说她要把这封信“变成一把更加锋利的匕首”,揭开《解放军报》的阶级斗争的盖子。他们并且组织一个“试点”单位的少数人,专程到北京给《解放军报》贴大字报,说“军报内部路线不明,可能有坏人”,“在关键时刻和中央唱对台戏”。
   
    1975年3月11日,江青竟以中共中央政治局名义,强令《解放军报》停止编发自己的稿件,把《解放军报》变相停刊178天。
   
    北京南郊紧靠京广线的窦店村,是北京军区某部八连的驻地。1974年1月底,江青下令把正在烧砖的十多个战士请到人民大会堂,要他们汇报部队基层批林批孔的情况。
   
    八连一直忙生产,从来还没有接触过批林批孔问题。指导员只好根据自己平时看报和听到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江青听了不大满意,还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不料八连从此竟成了江青批林批孔的“点”。
   
    这个“点”由“江办”直接指挥,连续派来教授、记者和报导组,在四个多月里竟在《解放军报》发了八连七个头版头条新闻。此外,还写了多篇的大批判文章和批判专版。这些全是常驻八连的写作班子,借用八连指战员名义炮制出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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