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的年代

二一五


   
    马天水看着这熟悉的钢笔字,仿佛一下跌进了深谷,连声说:“我要与‘四人帮’划清界线!我要与张春桥划清界线!”
   
    12日晚10时。玉泉山的一座会议大厅里,灯火辉煌。在摆满沙发的厅堂里,在北京的党中央政治局负责同志,几乎全体出席了会议。这是政治局为接见上海市的马天水、周纯麟、徐景贤、王秀珍而专门安排的。
    马天水等一走进会议厅,中央办公厅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份张春桥《1976年2月3日有感》的影印件。
    等他们几位坐下以后,一位中央负责同志说:“现在,徐景贤念一下。”
   
    徐景贤只得照本宣读:“又是一个一号文件……”
   
    主持会议的华国锋,首先发言,讲述了粉碎“四人帮”的一些历史背景。
   
    叶剑英看了看几位上海的来人,诚挚而热情地说:“上海是受蒙蔽的受封锁的。你们这次来了解情况就明了。张春桥《有感》,把界划得很清楚。‘他们’‘我们’,搞宗派历来是反党分子的做法。”
   
    叶剑英继续说:“中央对上海几位同志寄予很大希望,有电报说,上海民兵有行动!中央信任你们,对你们放手,希望把上海的事情办好。”
   
    中央其他负责同志也都讲了话。当马天水等四位离开会议大厅的时候,已经是13日凌晨一点半了。
   
    13日上午9时40分,马天水、周纯麟、徐景贤、王秀珍一行,从首都登上一架伊尔18飞机,向上海飞去。
   
    在飞机舱里,周纯麟把马天水等三人找在一起,研究回上海后的工作问题。当场研究了三条规定:一、回上海后马上通知市属各大单位,说明“四人帮”被隔离的情况;二、上海市委组织全市,层层传达中央打招呼会议精神;三、各单位照常工作,不准任何人搞破坏。
   
    周纯麟作为一个老红军、老干部,他特别强调在这关键时刻,听从中央指挥比什么都重要,他说:“最后还要加上一条,全市各级领导干部要听中央的话,一切听中央的指挥!”
   
    马天水、徐景贤、王秀珍听周纯麟一讲,相互看了看,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土崩瓦解
   
    徐景贤、王秀珍去北京以后,11、12日,陈阿大、叶昌明、黄金海等人继续“吹风”活动,一号点的那些人,继续进行煽动。二号点的那伙人,每天碰头,探听消息,窥测方向。这时,警备区的几个人因为接到南京军区首长的警告,不再参与活动了。
   
    朱永嘉回到市委写作组三楼办公室,他一边地整理东西,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收拾收拾准备坐牢吧!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实在不甘心,也对不起张春桥、姚文元他们!”
   
    肖木眼珠瞪得大大的,两手按着椅子,说:“我们究竟怎么办?”接着,又自问自答,用暗语订攻守同盟说:“喏,椅子就是椅子,桌子就是桌子?”
   
    《朝霞》杂志主编喘着气说:“我是连椅子、桌子都没有,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感到走投无路,对肖木又说:“主席去世了,我们这些人也活不成,和主席一起去死吧!”
   
    11日,他们探听到上海警备区去南京开会的几个负责同志已经回到上海,并作了加强战备的部署时,他们惊慌起来,频频碰头,继续在亲信骨干中进行反革命吹风。
   
    12日晚8时,上海的余党聚集在康平路市委办公室开会。会前,这些人已经确知“四人帮”被粉碎的消息。会上,马振龙、朱永嘉为“四人帮”的覆灭放声痛哭。朱永嘉、陈阿大等人都主张要大干,决一死战!
   
    13日凌晨,马天水的秘书从北京来电话说,马天水、周纯麟、徐景贤、王秀珍四人上午10时返沪,去机场迎接的人要少一点!
   
    陈阿大、朱永嘉等人认为,可能是个骗局。于是,又引起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喧闹……
   
    按照预定的部署,10月13日上午11时,虹桥机场出现了“史无前例”的欢迎仪式。
   
    冷清清的候机坪上,站着三个老头:孙卫标、王知常、马家栋。附近的一辆中型吉普车里,却隐藏着扛着两挺机枪的亡命之徒。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舷梯,仿佛不是欢迎书记归来,而是准备一场火拼。
   
    马天水移动着肥胖的身体,步下舷梯,徐景贤迈着碎步跑下来。王秀珍在空中摇了几下白手帕,然后问道:“那几位老头头怎么没见呀?”
   
    孙卫标吞吞吐吐地回答:“他们,正在候机楼里,等候三位书记啊!”
   
    王知常踮起脚往机舱张望,只见两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在打扫卫生,手里拿的唯一“武器”是吸尘器。
   
    马家栋说:“哪里有什么诱捕?神经病!见他妈鬼啦!”
   
    他顺手打了一个手势,一伙余党头目,一窝蜂似的跑了出来,把三个书记团团围住,问长问短。
   
    马天水对小兄弟们说:“下午三点,在东湖路宾馆召开市委扩大会议,向各位传达精神。”
   
    传达会准时召开。会场四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卫森严。当王洪文的秘书肖木进门时,哨兵把肖木挡住,不准他进会场。
   
    传达会仿佛变成了追悼会。一伙余党头目,哭得如丧考妣。
   
    写作组头头王知常问施尚英、黄金海:“武装暴动准备得怎样?要想干还可以在四点以前大干一场,再晚就来不及了。”
   
    施尚英、黄金海完全同意王知常的意见:立即打电话给上海民兵指挥部下命令,在四点三刻全市开始行动!
   
    正在这时,马天水再次要求大家对中央决定表态。他扳着指头说:“两条原则:第一,不通也得通;第二,要闹也不准闹。你们都听清了没有?每个人都得表态,这么闷坐着不行。”
   
    “老子表个态!”陈阿大一个箭步窜到前台,把手中的匕首往会议桌上一插,大喊大叫起来:“实话告诉你们吧,众位想不干也不行啦,上了船就甭想再下来,四点三刻一到,大上海就要大乱了,我们的民兵就要动手了!”
   
    就在武装暴乱即将发生的时刻,党中央粉碎“四人帮”的决定迅速传达到基层。党中央派出政治局候补委员、海军政委苏振华、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倪志福、中共江苏省委第一书记、南京军区政委彭冲三人工作组到达上海。许多工人民兵很快识破了“四人帮”余党的阴谋。久久被“四人帮”禁锢的上海工人阶级,火山爆发似地涌上街头。游行队伍的爆竹声、口号声、锣鼓声,像江海奔腾,响彻天地。
   
    “打倒‘四人帮’!”
   
    “坚决拥护党中央粉碎‘四人帮’的英明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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