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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秦香莲”大闹校园

    工农兵学员中出现了一个“陈世美”,引来乡间“秦香莲”大闹校园;
  一张大字报,“陈世美”声名狼藉,“秦香莲”发表最后声明,得胜回乡。

  在工农兵学员中,公开的自由恋爱始终没有形成风气,这大约与学员们年差太大,或者经历都很复杂有关。虽然是在上大学前一般要求是未婚的,但也有后门硬的或者基层硬推荐的,就是结婚了的也有上大学的,也有的结了婚,但为了上大学,临时离婚的也有,但更多的还是都订了婚,或者有了朋友。在正常情况下一般人对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还是极力保密的,知心朋友之间都很少吐露真情,但也有保不住密的。有的学员未婚妻主动找到校园来,而且公开声明自己同某某是对象的关系,某某是我的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意思是这个“阵地”我占领了。其他人就别再有非分之想。实际上这种警告有的起作用,有的还起副作用。你越是到学校来纠缠不放,对方就越有反感。比如说我们班的欧阳明,这小子在集体户时跟大队支部书记的女儿定了婚。后来,他借助大队支书的力量被推荐上了大学,支书女儿韶桂花怕欧阳明甩了她,差不多一个月就能来学校一次。欧阳明恨得直咬牙,就是毫无办法。欧阳明小伙子长得帅,身高一米八○,四方大脸,宽阔的额头,两条卧蚕眉微微上扬,一双大眼睛像晨星一样亮亮闪闪,两只大耳朵远远地甩在脑后,一头又亮又黑的头发总是左右三七分开,他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合身随意潇洒,很有男子汉风度,而且又多才多艺,能吟诗作画,刚入学不久,他创作的一首长诗《劲松之歌》便在省报副刊上发表了,省电台连续播送了三次,在学员中影响很大。平时,他发表在校园板报上的诗,也经常有学员抄写。所以,身边不乏追求者,差不多十天半月就能收到一封求爱信。欧阳明跟我住一个寝室,又是上下铺,个人关系也很好,所以,他有些话就常跟我说,连有的女同学给他的求爱信,他都给我看。后来,在众多的求爱信中,他看中了一班的伊娜。俩人处得如胶似漆。伊娜知道欧阳明有了对象,但欧阳明已经明确表示,一定找一个适当机会跟未婚妻韶桂花断绝关系,伊娜对此深信不疑。因为她有足够的优越条件击败韶桂花。这件事情差不多全系都知道了,有人说欧阳明是陈世美,也有人说欧阳明是看上了伊娜的爸爸是高干,想借大树乘阴凉。实际上欧阳明对伊娜的高干爸爸并不太感兴趣,他看中的是伊娜的才貌。伊娜长得并不算太漂亮,但很有风度,阔脸圆肩,弯眉杏眼,高鼻梁,长耳垂,仪态不凡,论容貌虽比不上梅洁,但别有一番神韵,她性格比较内向,沉稳,但感情却很热烈,而且非常大胆执著。她喜欢欧阳明,就给欧阳明写了求爱信。欧阳明当时差点乐昏了。因为他平时总是把梅洁、伊娜挂在嘴上,想不到伊娜主动求爱,他哪有不激动的道理?但兴奋之际,欧阳明又胆战心惊,怕的是不好摆脱韶桂花的纠缠。
  一天下午,韶桂花又风尘仆仆从乡下赶来了。她每次来都提一个大旅行袋,里面装满煮熟的鸡蛋、鸭蛋,炒熟的花生、瓜籽之类的土特产品,每次我都跟着借光大饱口福。这次又是满满的一大提包,除吃的外,还给做了一套衣服拿来了。
  欧阳明虽然打心里讨厌韶桂花,但表面上又不敢不理,因为还没宣布断绝关系。人家大老远来了不理哪行?但我看出,他跟她说话都感到痛苦。韶桂花哪次来都要同欧阳明一起去食堂吃饭,但欧阳明从来不让,他总是把饭打回来让韶桂花在寝室吃,这次也不例外。
  韶桂花很是能干,她刚来,吃过饭就给欧阳明洗衣服,洗袜子,洗被单。欧阳明皱着眉头,也不说一声谢谢。
  韶桂花长得又高又大,而且还很胖,要说模样并不丑,但由于长得粗壮,就少了女性的魅力。要给她留个平头,再穿上男性服装再把胸脯用布缠紧,说她是个扔铅球或者举杠铃的男运动员都会有人相信。
  韶桂花长得笨,但手却很巧,又很勤快,据她自己说庄稼院里的活计没有她不会干的,就连最重的活计脱坯她也敢跟男子汉比试高低。欧阳明也说她很能干,在小队当妇女队长有时还领男社员干活。
  韶桂花一来,不少同学就逗欧阳明:“欧阳明,你未婚妻那么壮,将来夫妻打架你可要吃亏的!”
  韶桂花这次来校的头两天,神情还很乐观,但第三天就是满脸的阶级斗争模样了。平时她瞅欧阳明总是笑,但这回是横眉怒目。吃过早饭,欧阳明要去听课,她拉住说:“别去了,我有话跟你说。”
  欧阳明再三解释不听课不行,但她像铁塔一样立在门口,就是不让欧阳明走出去。
  我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所以,我到课堂上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回宿舍了。
  我一进宿舍楼,就听见他们二人吵得正凶。
  韶桂花哭着问:“你说,那个伊娜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同学关系!”欧阳明苍白无力地回答。
  “那怎么有人说你跟她处上对象了,啊?”
  “那是别人造谣。”
  “什么?那是造谣?有人跟我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我就不信是造谣。”
  “你不信那我没有办法,真的我跟伊娜什么关系也没有。”
  “哼,你就欺骗我吧,”韶桂花冷笑着说,“我说咋不爱给我写信了,原来又有新欢了,我告诉你吧,你想甩我?没门,我活是你欧阳的人,死是你欧阳的鬼!你想不要我?没那么容易!我听说了,那个伊娜长得漂亮,人家爹又是个大官儿,可你休想跟她成,有我活着,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你都胡说些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瞎说一气?”
  “你害怕了?那你别干寒碜事啊!”
  “你……”
  我听他们越吵越不像话了,让同学们听了对欧阳明、对伊娜的声誉都不好,所以,急忙撞开我们的四一九室,两个人正怒目而视,相持不下。
  我说:“你们快别吵了,大楼里有不少外系的同学没去上课。”
  韶桂花说:“我不怕,谁愿意听谁就听,全校都知道才好呢!”
  我给欧阳明递了一个眼色:“欧阳,你去听课吧,我跟桂花谈谈。”
  欧阳明会意地走了,室内只剩下我跟韶桂花。
  韶桂花知道我是欧阳明的好朋友,所以,她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对我讲了。
  原来是班里的女同学罗兰昨天晚上跟韶桂花讲了欧阳明跟伊娜恋爱的事,而且提供了很多细节。
  真是人心难测,想不到罗兰会做出这样的不道德的事情。但细一想,这事也不奇怪,罗兰跟伊娜是同时追求欧阳明的,先前欧阳明同罗兰、伊娜关系都不错,后来,欧阳明选择了伊娜,罗兰遭到了冷落,看来是怀恨在心了。爱情这东西真是一个谜,它常常使聪明人干出蠢事来。
  我对韶桂花说:“罗兰说的根本就没有根据,说实话,欧阳明跟伊娜关系是不错,但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根本就没有处对象那码子事,别人的话你不信,我的话还不信吗?欧阳明没少对我说你对他的好处,没事时他就说他在集体户时吃不饱肚子,总上你家去吃饭,还说你总偷着给他送好吃的。有一回欧阳明病了,你侍候他半个多月。欧阳明还说他刚下乡时不会铲地,割地,你干活时总是帮着他干,你先到地头就接他,有一回割豆子手被刀砍了,一时没啥包手的,你一急把衬衫袖子撕下了一条子给他包上了。欧阳明说了,他这一辈子就是当上省长也忘不了你对他的好处。”
  一席话把韶桂花说得气消了大半,她说:“我也不相信他会丧了良心,卓夫,不怕你笑话,自从他上大学后,我没有一时不想他,收到他一封信,我都看十多遍。说句不好听的话,我有时真的怕他让别的姑娘给抢去,尤其是你们这大学校,我看了,一个个都识文断字,漂亮俊俏的那么老多,真的被哪个迷上,我不就完了!”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我说:“哪能呢,欧阳明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何况你们的感情还那么深。没事,你放心吧,这回你可别再吵了,你弄得满城风雨,对欧阳明没有什么好处。”
  韶桂花点点头。
  下午,在我的劝说下,欧阳明陪韶桂花去了公园,晚饭在外面吃的,回到宿舍时,我怕再有人说闲话,让梅洁一直陪着她不离左右。第二天早晨,欧阳明就把她送上火车回走了。
  一场风波刚刚平息,另一场风波又掀起浪来。
  韶桂花走后,伊娜先是找罗兰狠狠地吵了一架,然后就逼着欧阳明及早跟韶桂花断绝关系。
  欧阳明一时没了主意,韶桂花、伊娜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他问我怎么办好?
  我问他:“那你到底倾向哪一个?”
  他说:“那还用说吗,伊娜呗。”
  我说:“既然你认定了伊娜,你跟韶桂花早晚要说个明白才是。”
  欧阳明说:“我早就想跟韶桂花断绝关系,但你没看她那个凶样子,还不得来跟我拼命?”
  我说:“现在事情都挑明了,不少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你再这么不明不白地脚踏两只船哪行?”
  欧阳明说:“是到该断的时候了,当断不断,必留后患!我现在就给韶桂花写信!”
  欧阳明真的当晚就给韶桂花写了一封绝情信,第二天一早就寄走了。

  那天下午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去了校阅览室去抄写一篇小说稿。我刚刚坐下来还没抄上几页,欧阳明满头是汗地过来了,说话的声调都变了:
  “‘卓夫,出事了。”
  我问:“出什么事了?”
  欧阳明说:“韶桂花又来学校了,给我贴了一张大字报,贴的真他妈是地方,就在校部大楼的楼门口。”
  “那她人呢?你见到了吗?”
  “我没见到,听说找校领导告我的状呢!”
  “这回事情可闹大了。”我说,“你可千万沉住气,别急躁,免得吃大亏。”
  我们俩边说边走来到校部大楼门口,那里已聚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有一个小胖子挺大的嗓门正在念大字报的内容。我跟欧阳明好不容易挤上前去。那是一张用米黄色包装纸写的大字报,字写得不好,但很清晰,一共是七大张。那大字报写得很绝,标题叫《给欧阳明的一封公开信》。

  欧阳明:
    你好!
    你七月四日给我的绝情信我收到了。看信后我足足哭了一宿,一只枕
  头全哭湿了,我当时就想到了死,因为你的信是那样地冰冷了我的一颗赤
  诚热烈的心。
    然而,我又一想,我还不能死,我不清不白地死了,算是怎么回事?
  别人会是怎样看?于是,我想到了给你回信,也想到了再来学校找你谈一
  谈。但我又觉得只谈谈是不会解决什么问题了,因为你在信中写得是那样
  绝情,而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还是给你写一封回信吧,说一说我的心里
  话,但这封信我不想只让你一个人看了,我要让你们学校的全体师生都看
  到,让他们评一评我们谁是谁非?
    欧阳,我们认识和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你还记得吗?一九六八年你
  下乡后我们便认识了,但我们确定恋爱关系是在一九七二年秋天。那时候
  你差不多总上我家去,你本来是不愿干农活的,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你是
  文化人,干苦力活你不行,但你却经常帮助我家侍候自留地,挑水、打柴,
  还帮我家扒炕抹墙。说心里话,那时候我很受感动,我一直认为,你帮我
  家干活,是因为跟我好才干的,主要是看我的面子,我压根儿就没想到你
  是因为我爹是大队支部书记才经常上我家干活的。后来,我们相爱了。你
  说你是星星,我是月亮,我们永远相伴在一起,永不分开;你还说你的心
  中只有我一个人,一分钟不见到我就想。你的话,我全信,也一直记着。
  所以,我就更爱你。一有时间就往你们集体户跑,晚上不管咋累,我们也
  要在一起坐上几个钟头,我就愿意听你说话,你就是说石头是硬的那样的
  废话我也愿意听。
    欧阳,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说你们集体户经常不烧炕,炕大凉,为
  了给你缝一条鸭毛褥子,我把自行车卖了,全买了鸭子技下毛给你做鸭毛
  褥子。你上大学之前,我看你的被褥太破太旧,就把我的那一套被褥拆洗
  了给了你。你是知道的,咱那地方穷,有手表的青年人很少,可是,你上
  学时,我还是把我最心爱的手表送给了你,我觉得你戴手表比我有用,我
  在大田里做活,看太阳也能对付。算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提
  得太多。欧阳,我提这些往事,并不是说想让你如何报答我,但你总不会
  把这些感情全忘得一干二净啊?
    欧阳,假如你就是把我们之间的那些情谊全忘了,我也不会恨你,我
  恨的是你不该欺骗我。你每次见到我,或者给我写信,你都说你如何如何
  想我、爱我,而且一再说毕业就跟我结婚,但实际上又是怎样呢?原来是
  你在说爱我到死的同时,又爱着另一个姑娘,是的,我承认那个姑娘漂亮,
  文化也比我高,而且人家又是高干子女,我从各方面看都不如她,但问题
  是你又有了新欢,为什么不告诉我,而且欺骗我?我到你们学校去了,知
  道了你跟她的事情后,你又矢口否认?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欺骗我的
  感情?是因为我是农村姑娘太土、太老实好欺辱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欧阳,我知道我不配你,但你知道,我是从心眼里爱着你呀,再说,
  我们之间的感情那是能用言语说出来的吗?
    欧阳,我就觉得你是在变了,你上了大学后,觉得你的身价高了,就
  瞧不起我这个农村姑娘了,但当时你咋说来?你不是说农民最朴实,最伟
  大,永远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永远走同工农结合的道路吗?现在怎么又
  抛弃了你农村的对象又另寻新欢呢?
    欧阳,看了我给你的公开信,你会作何感想?
    欧阳,我是多么希望你收回你那封绝情信!
    欧阳,我虽然恨你,但仍然爱着你,我是多么希望我们再言归于好。
    欧阳,我等着你!
                      你的未婚妻韶桂花
                        ×月×日

  我看完信确实是受了一些感动,我身旁的一位女同学竟掏出手帕在拭泪了,也有的同学边看边骂:“欧阳明这小子真不是东西,陈世美,喜新厌旧!”
  我怕有人认出欧阳明来,拉着他急忙走了。
  欧阳明回到寝室,像倒空了的米袋子一样瘫软在床上,一个劲地唉声叹气,一筹莫展。
  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安慰欧阳明。这个韶桂花也太过分了,哪有这样干的,到大学校园来贴大字报,欧阳明胸怀再宽阔也受不了这个!再说,还牵连到伊娜,伊娜看到大字报又会怎样想?
  我真的为欧阳明的处境犯起愁来。然而,事态的发展比想象的还要坏上十倍,这封公开信不仅轰动了全校,连社会上都引起了反响,有一个署名叫“革命群众”的人竟写了一张大字报支持声援韶桂花的公开信,而且还上纲上线指责欧阳明的行为是工农兵学员变修变质的表现,紧接着,又有多份声援声讨的大字报铺天盖地而来,有的大字报要求学校做出决定,应该开全校大会批判欧阳明瞧不起工农群众的资产阶级思想,也有人要求学校开除欧阳明学籍。
  学校当即责成中文系领导处理欧阳明的问题,工宣队长胡文奎马上找欧阳明谈话。
  欧阳明差不多都被气糊涂了,然而,韶桂花还火上浇油,她披头散发闯进伊娜的寝室,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噔”一下给伊娜跪下,连哭带嚎地说:
  “伊娜,你把欧阳让给我吧,好伊娜,我求你了,你要是答应,你提什么条件都行。伊娜,我求你了,你别再找欧阳了,伊娜,我……我跟欧阳早都同居了……呜,呜……”
  寝室里的女学员们都是没结过婚的,谁能见得了这样的场面,有的当时就吓跑了,只有好奇的人才留下观看热闹。
  伊娜虽坚强、聪明,但也从来没见过这阵势,所以也一时让韶桂花的下跪给造懵了,等她反应过来时,韶桂花跪在那里已哭成了泪人儿。
  伊娜本想发作,把韶桂花臭骂出去,但一想韶桂花在气头上,已没了羞耻之心,来硬的她不会害怕,所以,就强耐住性子对韶桂花说:
  “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认识你呀?”
  “可我认识你,你不是叫伊娜吗?告诉你,我就是韶桂花,欧阳的未婚妻,我一说你就知道了。伊娜,我求你了,把欧阳还给我吧,我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我不能没有欧阳啊!呜,呜……”
  伊娜气得直哆嗦:“你……你怎能这样说话,我听不明白!”
  伊娜本想是不哭的,但她终于不能控制自己了,伏在床上抽泣不已。
  这时候,多亏了伊娜班的班长走了进来,好说歹说把韶桂花功走了。

  韶桂花在学校大闹了两天,欧阳明不得不败下阵来,只好向她做了检讨,并保证不再提断绝关系的事。欧阳明这样做,也是系领导的意思,否则,工宣队长胡文奎说欧阳明有被开除学籍的危险。
  韶桂花胜利地走了。在她离开学校之前,还特地跑到我们班声明,不管是哪个女学员,谁爱上欧阳都不行,欧阳是她的,谁要是再敢爱上欧阳,那个人结婚时,她就去送花圈,而且还要在花圈里装上炸药和雷管。
  韶桂花这一招法虽愚蠢至极,但其效果却是强烈的。打那后,好长一段时间真的没有女同学再接触欧阳明,连伊娜那样的坚强女性都不敢再找欧阳明了。
  欧阳明虽然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向韶桂花做了检讨,向系里的领导也做了自我批评,还写了一份斗私批修书面检查,但仍然受到了纪律处分,首先是撤销了系学生会学习部长的职务,然后经校团委研究,在团纪上记了一大过,差不点儿没被开除团籍,他的党员积极分子也被取消了资格,欧阳明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声望上都一跌千丈,见人好像都矮了一分。他在背后跟我说,等他毕业后,他就是娶一个瘫巴女人做媳妇,也不会跟韶桂花结婚,他说韶桂花做得太过分了,现在恨不得一刀宰了她才痛快。
  欧阳明跟我说,现在他最痛苦的是伊娜不理他了,我说可以再找她谈谈。欧阳明说伊娜一直回避他,没机会到一起。我让他写一封信给伊娜,我负责送去。
  欧阳明听了我的话,真的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给伊娜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我及时地把信传到了伊娜手中。
  但伊娜的回信只有一行字:“我们还是再见吧!”
  欧阳明捧着那张纸条便哭了。之后,他整个人全变了,每天除了看诗、背诗、写诗外,跟班里的同学很少接触,但他的创作水平确有明显提高。
  韶桂花事件出现之后,无疑是给全校的入学前已经处了对象而入学后又有了新朋友的工农兵学员敲了警钟。不论男女学员谁也不想招惹来欧阳明那样的麻烦,惟一的办法就是跟自己过去的对象和平相处,不再见异思迁,或者施展一些小手段,不让对方来学校看望,有的即使已下定决心跟对方断绝关系,但也把最后通牒的时间放在了大学毕业以后。欧阳明的失误使不少工农兵学员在处理婚姻问题上聪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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