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大传(中)

十六、边疆构衅(3)



  吴三桂镇压昆明东部和南部以苗、瑶等少数民族为主的反清斗争,是他留镇云南四年后规模最大的一次军事活动,历时半年多而告结束。苗族等少数民族的抗清斗争经此次洗劫,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从此,便无法再组织起新的反抗活动,三桂也进一步巩固了他在云南的统治。

  在平定了云南东部的反清活动后,康熙五年八月,三桂又有设流官之议。拟设开化府、永定州二个行政区,开化府应设知府、同知、经历、教授各一员;永定州则设知州、州判、吏目、学正各一员。《清圣祖实录》,卷19,19页。九月,朝廷又做出决定:改乌撒土府为威宁府,划归贵州省管辖。《清圣祖实录》,卷20,3页。康熙六年(1667年)二月,在威宁府设威宁镇,任命定广总兵官塔新策任威宁总兵官,所属标下三营,各设游击、守备等将官职。《清圣祖实录》,卷21,10页。

  经过几次征剿和严厉镇压,云贵的局势又归于平静。三桂却不能安闲无事,他要继续保持边疆不宁的态势,给人造成一个印象;他在云南的军事力量非但不能减弱,相反,应当大力加强!因此,他在康熙六年三月,又发出了蒙古入侵的警报!

  据他陈奏:蒙古干部台吉聚兵丽江、北胜,“请移兵捍御”。五月,他又报:蒙古干都台吉遣人至北胜州,“乞赴滇通商”。至六月,蒙古已经占据丽江中甸地。这就是,蒙古先以兵压境,再求以通商,进而占地不走。九月间,三桂巡边,上疏请求亲征。他写道:

  蒙古移兵夺的,离丽江北胜不远,自中甸出丽江或由永宁走北胜,逼我门户,一举足而入堂廉。我兵既少,万难捍御,若待蒙番压境,方议发兵,相去一千四五百里,安能求危疆于一旦乎?万一事出意外,敌人阑入边境,不惟省城摇动。全滇土司未免各怀幸乱之心,一旦变从中起,内外受敌,兼办殊难,计宜先发制人,庶几事当有济。今拟留都统吴应期固守省城,臣亲到彼中酌形势,相机堵剿。《庭闻录》,卷4,10页。

  九月二十八日,率部离昆明,缓缓而行。十一月,行至大理驻扎。他从这里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疏,称:蒙古已从夺的撤兵。现今隆冬,冰雪已深,料敌人不能再来,我已分布各营官兵固守明户,即暂回师。《庭闻录》,卷4,10~11页。

  其实,并无蒙古入侵之事,不过是与之通商。三桂却有意成张声势,作出亲征的举动,以渲染事态的严重性。此后,这类事仍不断发生。《明清史料》丁编第8本,711页。如,康熙七年(1668年)七月,三桂又报称:蒙古占据中甸,丽江土知府木懿被捉。实际情况是,三桂“私割中甸畀诸番屯牧,通商互市”《清史稿·吴三桂传》,卷474,12842页。参见《八旗通志·石琳传》,卷196,4593页。,却假报蒙古入侵。康熙十年(1671年),三桂巡兵北胜州,一位姓赵的将官向他报告:“西番人入寇。”这纯属无中生有,假报敌情。经多次体验,三桂的部将已猜度出他的本意,因此镇守边疆的将领为迎合三桂,不时地虚报军情,故意夸大事态,三桂不但不责怪,还很满意。这就鼓励了诸将继续假报军情,他往往以“江外野贼”入侵等假情报欺瞒地方属吏大员,进而欺瞒朝廷。《明清史料》丁编第8本,734~736页,739~740页。

  自从平定云南、贵州的土司反抗,“内地宁谧”无战事。惟诸土司或蒙古各部落互相械斗构怨,不过是“自相仇杀”,开始并无内侵之意,多属“边将生事挑衅”,逼使他们同边镇发生某些摩擦。如西藏人,或蒙古人的游散骑兵,偶尔进至边外个别地段,也“未尝大举深入也”《庭闻录》,卷4,10页。。

  这的确是实情。康熙四年七月,贵州总督杨茂勋就如何治理贵州,曾向朝廷发表自己的政见。他说,贵州“苗蛮”等族,“以仇杀为寻常”,治理之道,不能不与内地有别。凡是聚众劫杀,侵犯地方的,自应发兵剿除。但他们大多生活在山沟之中,互相仇杀,并未侵犯地方,只须照以往旧例,令当地头目,讲明是非曲直,让当事者或愿偿命,或愿赔偿牛羊人口,任取一种处罚。然后向上级申报存案就可以了。因为“苗蛮”重视财物而轻性命,依此断案,已足惩罚。时间一久,他们会从中明白理义,“必悔悟自新,不复争杀”。这才是“兵不劳而坐安边境之道也”《清圣祖实录》,卷16,3页。。

  杨茂勋强调的,只有聚众劫杀、侵犯地方的,才动以兵威,进行镇压;其余多属内部因争财货或私人有仇而互相攻杀的,不必兴兵,只按旧例判以一方处罚,即可消除冲突。他认为,这才是不用军队而安边疆的正确办法。

  三桂却不取此治边之道,借故报警,动辄出兵,兴师动众,耗费粮饷,在所不顾。他“挟封疆”以自重,张扬边事,“自负万里长城”《庭闻录》,卷4,11页。,他的目的,就是 千方百计巩固他在云南的独尊地位;同时,他要借云贵的“边事”,给朝廷造成一个印象:云贵人难以治理,局势很不稳定,除了他这个强有力的人镇守云贵,他人不足当此重任!三桂的这一招,颇有效验,朝廷屡屡奖赏他,惟依赖他为大清王朝坚守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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