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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齐夫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只吩咐李妈收起来。 　　"弟妹，真巧啊，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可没有弟妹的手艺，只有去买了。" 大少奶奶嘴里虽这么说，眼里的神色却甚是自得。 　　旁边的珍珠捧上一个盒子来，里面是一顶浅褐色的貂毛暖额，毛色柔软有光泽，中间嵌着宝石，看上去华贵逼人。 　　大少奶奶拿起暖额给齐夫人戴上。戴好后左看右看，笑容满面："哎呀，母亲，简直太合适了，看上去就像一品诰命夫人。也只有您这通身的气派，才配戴这个。" 　　齐夫人摸摸暖额上的貂毛，笑得合不拢嘴。 　　其余各人，皆有礼物相送。 　　尽管没有毛皮，齐氏绸缎庄的货色还是全京城最好最全的。特别是新进的几个花样，听说被怡香院的曲玲珑姑娘看中了，做成舞衫后在京城青楼的鉴花会上一枝独秀，出尽了风头。曲玲珑本来就是各大青楼的风向标，这下一举成名，更是万人追捧，齐家的绸缎也成了全城的抢手货，刚届初冬，有的花色居然卖断了货。 　　城里各个分号里的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连璞儿这种新来的学徒都被抓来帮忙了。齐如璋在里间看着账，听说这段时间的销售情况，十分满意，心道幸好自己及时调整了对策。现在看来，人们对于冬月穿纱一时还不能接受，更何况，不是人人都有狐皮貂裘穿，就是有那个钱，也没那个品级呀。现在的官员和平民在穿着上多有僭越，竟然连皇上都惊动了，不久前，才颁下一道圣旨，详细规定了什么品级穿什么样的面料。现在，就算沈家有的是毛皮，也未必有多少人敢买。原以为没拿到毛皮生意是个损失，现在看来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齐如璋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似乎有人在吵架。刚到中门，齐如璋就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拿着一件洗破了的长衫在店堂内大声嚷嚷："大家来看哪，这就是齐家卖的东西，只洗了一次就烂成这样，还说什么全城最好的货色，我看，连最次的都不如。"说罢，把衣服扔到地上，不依不饶地说，"赔，你们赔我料子，还有工钱。" 　　周围的客人议论纷纷，还有许多人，站在门口往里看。 　　那件衣服委实烂得不像样，齐如璋皱皱眉头，问旁边的伙计："这是我们的货吗？什么时候卖给他的？" 　　"少爷，这根本不是我们的货，我们也从没卖过东西给他。不知哪来的无赖，昨天已经来过一次，闹了一通走了，今天怎么又来了。我看，多半是想讹钱。"王掌柜在齐如璋耳边悄悄地说。 　　"昨天也来了？"齐如璋沉吟了一下，"恐怕没那么简单。" 　　"客官，我们从来不卖这种货，这真不是我们卖给你的。"庄上的管事解释道，"再说，我们卖货，从来都有凭据，有什么问题凭凭据退换的，昨天你说没带来，今天带来了吗？" 　　那人眼珠一转："一个月前买的，谁知放哪去了。但是我脑子记得住，就是从你们这儿买的，别想赖账！你们齐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只认凭据不认货，卖出去的东西就不管了？" 　　"后生，话可不是那么说。"一个正在买东西的老大爷听不下去了，"从齐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我就在这家店买东西了，总也有十多二十年了，从来没见他们卖过这样的货。说话要讲良心呀。" 　　"对啊，我也觉得齐老板不是这样的人，谁不知道齐家最重信用的了。" 　　老客户纷纷替绸缎庄说话，也有人坚信"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各种说法，莫衷一是。 　　突然，挤在人群中的璞儿看见了中门里的齐如璋，眼睛一亮，向门边挤了过来。璞儿在齐如璋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齐如璋略一沉吟，立刻吩咐给璞儿和王掌柜，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看他们出去了，齐如璋方从中门出来。众人看见老板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人却并不散去，立在门边看着。 　　那人嘴里正在骂骂咧咧，忽然看见齐如璋走到面前，愣了一下，旋即又嚷起来："你是老板，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这位客人，如果是在齐家买的东西出了问题，齐某自然会负责解决。但是，事关齐家信誉，我觉得，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那人闹不清楚齐如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呆了半天没做声。 　　"你说，买东西的凭据丢了？" 　　"是啊，那又怎么样？" 　　"那你总记得是什么时间，从什么人手上买的什么料子，花了多少钱吧？" 　　"那当然。" 　　"好，管事，拿纸笔来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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