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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张传票

  听了老叶的故事我将信将疑。当讲到艾府二老夏威夷旅行去了,他在艾府初尝“禁果”便缩住,不再讲下去。话锋一转,叙起奥迪警长为着乃弟苏西受辱于M旅馆处处找碴儿,以至一连开了6张传票终于把他拉下马来。
  所谓“传票”(Ticket)是执法人员——警察(包括便衣警”察)判定某人犯了法而开出的,届时需往法庭应讯的法律凭证。那上面没有警局公章,只有专用笺上开Ticket的警察的签名和当事人签名。上列出事时间、地点、案由。从开传票到出庭应讯这段期间,警方需向法院交出案情报告及人证物证。如果不交,等于撤销起诉;被告无故不赴法庭应讯,便遭全国通缉,名登通缉犯名单,上联网电视。
  而被告,在第一次应讯时就要聘律师随去,假如无力聘请律师的话,法院设有公派律师(Public Defender)免费为被告提供法律服务。总之,没有律师不开庭。被告不谙英语,院方免费为其提供译员。
  1986年6月上旬,晚上9点多钟,菲力浦记得是周末,生意很好。他忙得站在Office外停车场上指挥,一只手拿着旅客登记卡,另一只手拿着圆珠笔;一边裤兜是房间钥匙,另一边裤兜是零钱。
  加州州法不曾明文规定旅馆不准同一房间24小时内出租次数两次以上,但也没写明准许房间每次出租时间是一小时、半小时或者更低。然而业者说律法隐括禁租低于12小时的含义。旅馆所在地区治安好,环境高雅,旅馆本身无犯罪前科,则无论每次出租时间多么短,都不会招惹是非。反之,便会惹上官司。话得说在前面,警方的眼睛专门盯着小旅馆。这也难怪,因为大旅馆根本不做Short Time,起租一日,行话叫Over Night(过夜),短了免谈,而Short Time是卖淫的标志。这不是说妓女嫖客不上大旅馆,照去。明明只用20分钟,照租Over Night,宁可多花钱,当然,那种妓女嫖客有别于上小旅馆的流品。
  Short Time倘然租给过往行人歇脚,警方也不会说什么。事实上这类旅客,自有旅馆以来,我不敢说绝对没有,也许十年八年会遇上一位神经病,自己来或者带朋友带老婆来,花15美元住一小时旅馆。
  美国出版的中文报刊上常见旅馆业力白。出租Short Time符合旅客的正当权益,不出租Short Time违反人权。许多卡车司机出庭作证。声称跑路跑累了需要上旅馆歇歇脚,法院不该剥夺公民权利。知情者告我,出庭作证一次,赏金30至50美元,跟戏班雇人捧场一样。
  所谓“犯法”,是明知其为性交易而出租房间。普通公寓房子的房东出租给妓女也不行;旅馆租Over Night给妓女也与租Short Time同罪。
  那晚,菲力浦生意做得顺手,正在忙得不可开交,斜刺里奔进个黑肤女郎,捏着一张20美元钞,口称租房一小时。菲力浦不认识她。黑肤黑得那么白,显示她有白人血统,是黑白混合种。两只鹃伶伶的眼睛全是水分,水分以外透出野气,美得叫人不放心。脚上一双流行款式的红高跟鞋,超短裙露背装,左手食、中二指被烟草熏成深黄。正当他的视线落到烟熏的手指上,黑女人漫不经心地打胸罩摸出一根香烟一盒火柴(细根女用香烟和扁扁的纸火柴)。点燃了夹在指间曲肽而吸的样子,正经女人做不出来。
  黑女人说:“密斯脱詹森呢?几个月没来,变了?”
  菲力浦听出她是老客,难怪不认识。
  黑女人又对他说。“看来你是经理。痛痛快快,拿钥匙,找我3块。几号房?”随着话音速出手上的20美元。
  熟门熟路,一清二楚——钥匙押金两美元:老规矩。她是跟谁来的?绝不会独身一人。这么想着,瞟眼见洗衣房旁边的大树下怯生生地立着个墨裔青年,一望便知是雏儿。
  男的闪在后头,一马当先拿着钱上旅馆付款开房间的女人,10个有10个是妓女。真正是情侣关系的男女二人,女的要不躲在汽车里,要不躲在一旁,虽不至于羞红了脸,也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由始至终不言不语,无论房间好坏、价钱高低。有事,男女商量起来也是悄悄进行,使使眼神,摇一下头,作出肯定或否定的表示。绝不可能高声说笑,好似嬉闹玩耍惯了的同伴相逢于陌路。
  菲力浦还算仔细,递出旅客登记卡让她填,她主动拿出证件逐项填妥。这时,“雏儿”凑上前看,黑女人小声说:“30块,说定了。少了我不陪你睡。”男青年不作声。
  菲力浦全听见了。妓女对付雏儿都这样做,怕他临期反悔,付账时找麻烦。生意可以不做,房可不能退。勉强退了房要回钱,钱也是他的,但是这家旅馆从此断了路。
  他把21号房的钥匙和3美元收进登记卡时递给黑女人。旅馆的规矩:谁交的钱,钥匙和找零儿就交给谁。她接过去,手还没缩回,那“雏儿”猛扑过来抓他的胳膊。他觉得不对味儿,心想,他妈的,真是“雏儿”,3美元找零儿犯得上抢吗?谁拿着不一样?这当儿,面前亮出一枚警徽,胳膊被抓住以后往外怀一拧,嘎崩一声套上手铐,疼得两眼金花乱冒。
  李老板将案情向尤律师详述了一遍。尤律师胸有成竹。问他律师费一次一算还是一包在内。李老板反问,一次一算怎么算?一包在内又怎么算?尤律师说,一次一算是以案计费,3000美元;一包在内是由我担任贵旅馆的常务律师,年收费10000美元,不论出庭与否,有无法律纠纷。李老板说,我来请你,是旅馆公会推荐,你不能敲竹杠。尤律师紧皱眉头说,你家经理的案子很棘手,出庭两三次摆不平的。你还看不出来?警察分明来找麻烦。往后一年里头不定要出多少次事呢。我一总收你10000美元,多吗?
  李老板说,以后是以后。这件案子我出2000美元。不肯屈就,我另聘他人。尤律师说,好,一言为定。够不够朋友?可有一点,今年再出事,你可别通前彻后算一万美元,你懂吗?李老板暗想,我做旅馆大半辈子了,窝心事还不是头一遭!
  在法庭上尤律师辩称,租房女人开价30美元,随行男友并未答腔,交易怎么算谈成呢?那女的由头至尾自说自话,谁晓得是不是在演戏背台词?
  检方表示,租房女人神志正常,话是说给同来的男青年听的,不答话表示默许;租房的钱本来就是他付的。
  尤律师说,言之成理。请问那男青年是什么身份?
  检方不语。
  尤律师说,姑且不论男方是何身份,因为他是沉默的。女的就不同了。假如她是妓女,M旅馆经理菲力浦·叶听见他们的谈话仍旧租出房间,是犯罪——“协助妓女卖淫”罪名成立。假如她是普通女人,那么她平日的品行如何?是不是有精神病?假如她是女警,那就另当别论了。
  检方和法官全都不吭声。
  尤律师瞪大眼晴朗声高叫,请问庭上,警察犯罪,是不是与百姓同罪?
  法官点了点头。
  尤律师说,好。请问庭上,到M旅馆租21号房的黑肤女郎之真实身份,是警察不是警察?
  法官说,她是警察。
  尤律师说,好。那么女警察卖淫算不算卖淫?
  法官语塞。
  尤律师说,首先应该确定,她卖淫还是没卖淫。卖淫——有罪;没卖淫则无罪。
  法官置之不理。眼睛不看检方,不看辩方,不看被告,管自宣布:退庭。
  尤律师对当事人说,法官退庭时没告知下次开庭日期,可事情不算完,你要留神新花样。
  五天后的傍晚,来了一男一女租房3小时。男的喝得大醉酩酊。天蓝色长袖衬衣系着红花领带,风纪扣、腕边的纽扣系得整整齐齐,胳膊上搭着跟裤子同颜色的上装,走得一歪一斜的。男女都是中年人,俨然夫妻模样。女人出面租房声调平和。万般无奈,男人喝醉了,家回不去了,歇到酒醒才好上路。
  醉汉打着醉腔,50美元一张的钞票往女人手心一塞,说:“五十块……上床……睡觉……总够了……够了吧。”
  女人对他笑笑:“别操心啦!”边说边出示证件填登记卡。
  登记卡送还回来,50元钞菲力浦还没接到手,醉汉一把握住女人的手,脚下打了个趔趄,醉声醉气地说:“钱够不够?……睡觉……上床……租房……我跟你……睡觉?”菲力浦不接钱了,手松下来。女人说:“别听他的,他喝醉了。先把房间钥匙给我,扶他上床,我再回来取零钱。”
  菲力浦顺从了,递出钥匙,女人扶醉汉去了9号房。
  一刻钟后,女人回到Office窗口取零钱。菲力浦递出钱去,女人接了钱亮出警徽,并示意他打开玻璃门。玻璃门开了,亮明身份的女警命令他转身面墙扬臂站直。”
  她闯进门,飞脚踢到菲力浦的右膝弯上,他顺势跪了下来,手臂自然随之下落,她挥铐铐住他的手腕。
  M旅馆外有辆警车等在那儿。“醉汉”没露面。
  菲力浦·叶不服。他是为醉汉着想,为了他的家庭利益,为了社会治安方面减少一些麻烦,才出租房间的。
  法官说:“什么家庭?谁有明确的言辞自承那男人和女人是夫妻关系?”
  菲力浦说,没有。没有明确的言辞。
  法官说:“醉汉经警局化验,血液中的酒精含量未超法定标准,所以不能称为“醉汉”。他在清醒的精神状态下表明心愿,显示这一男一女是性交易下的性伙伴关系。不是吗?”
  菲力浦气得接不上话,瞅瞅法官,瞅瞅尤律师,直喘粗气。
  尤律师插话进来:“禀告庭上,我有话问一问我的当事人,可以吗?”
  法官首肯。
  尤律师问菲力浦:“叶先生,来人当时的情况请你形容一下,好吗?”
  菲力浦说:“这人醉得走路东倒西歪,不经搀扶不能直立。说话断断续续、语不成句。同来的女人也说他醉得一塌糊涂。”
  尤律师点点头,又问:“叶先生,你是不是因为他醉得不像话,出于人道才租房给他们?”
  菲力浦补充道:“我顺从了清醒人的意思而租房。既肯相帮醉汉,一定关系非浅。”
  尤律师转对法官:“庭上想必全听清楚了。我只再交代一点,醉汉体内的酒精成分挥发起来因人而异,因时间长短而异。依据当事人的叙述,他当时醉得不轻,那么,他当时的言语不能算作清醒的谈话。不知庭上以为如何?”
  法官宣布退庭。
  走出法院大门,尤律师对李老板和菲力浦说:“显然,警方故意跟你们过不去。两堂下来,表面上看检警双方有些辞弱,实则不然。空炮有时比实弹厉害。你们想想看。”
  四天头上,来了个单身客租一周旅馆。人很规矩,但没有护照,没有身份证。他保证独来独往,歇几日便去墨西哥城会亲。“八成是偷渡过来的!”菲力浦·叶暗忖。行李嘛,仅仅一个大网篮。接二连三出事,旅馆生意谈下来,有客就留,不便挑肥拣瘦。
  来人不懂英语,既不会说也不会写。菲力浦示意先不要填卡,打外头找来个西语裔熟人,请他代笔。代笔者问一项填一项。填完交上来,菲力浦一看,火冒三丈。名字一项写西班牙文,居美地址却用西班牙文写着西班牙的一个小城,小城里的街和宅。门牌号码是12345。太巧了吧?护照没带,护照号码不填也就罢了,却写了出生于波多黎各,护照号码也是12345。
  菲力浦气得收回登记卡,正待大笔一挥,划掉作废,忽听窗口呐喊一声,来客紧接着做出小狗拜拜的姿势,把菲力浦稳住了。不等再有动作,从窗口塞进20美元笑吟吟地冲菲力浦扬扬下颏儿,意思是,请收下,别见外。
  菲力浦四下里张望,毫无异常现象,黑地儿里没藏着男人和女人。收了费用,交出7号钥匙给来客。来客收下,提起网篮满意而去。
  10分钟后来了3名便衣,在玻璃窗外亮出警徽,请求进门叙话。菲力浦开了门,三人进了玻璃门,站在柜台前,要看今日出租房间的旅客登记卡。菲力浦全部交出。对方拈出7号房的登记卡,问为什么没有居美地址。菲力浦答不上来。一行三人来到7号找出单身客,一名便衣向他索取护照以便核对卡上的资料。
  7号拿不出。满面惊慌——看上去不像做戏。转瞬之间证明是虚惊一场,便衣只盘问他租房过程并不查问其他情况,打了干证,没他的事,放走了。菲力浦·叶吃了Ticket。他不服,说什么也不接传票,不签名。为首的一名便衣厉声道:“要不要带你到警察局走一遭?”边说边抖出亮锃锃的钢铐。
  好汉不吃眼前亏。菲力浦·叶低下头在Ticket上签了名,收下了。
  在法庭上,菲力浦一句不辩。尤律师也三缄其口。李老板坐在旁听席上顿足呼冤:尤律师不开口辩护,律师费却照赚。庭下好一顿埋怨老叶不该认罪,尤律师不该沉默。
  尤律师面无表情,一声不吭。老叶则垂头丧气。李老板明白辩也白辩,实际也辩无可辩。
  M旅馆二楼的24号房间住着一对姊妹花。姐姐又老又弱,每月领养老金。出面租房的正是这位弱姊。妹妹呢,来此探望寡姊,穿戴宽绰,身份介于阔太太和阔小姐之间。姐姐常跟菲力浦抱怨,末了总落在这句感慨上:“她还年轻,喜欢出风头,喜欢热闹,有的是精力。”
  日子长了,菲力浦发现妹妹天天进出街口的夜总会。挽臂而行的男人有老有少,有戴眼镜的和不戴眼镜的,有长发的和秃头的,有耳洞的和无耳洞的,刺青的鼻端穿孔的,不一而足,令人目炫。可是临到登上M旅馆的露天楼梯回24号,从来是一个人,不拖泥带水。
  初时,一周有那么一两天,三更时分,妹妹踽踽走进旅馆,先往玻璃窗内瞟上一眼,窗里有人便献上微笑,之后斯斯文文地上楼梯,敲开姐姐的房门。此后,每夜都在姐姐房中住宿了,并且只要值班经理在Office外间坐班值勤,她一定轻移莲步,从小窗口递来一只苹果啦,一块巧克力啦,要不就是一张电影票,一张彩券。
  谁能拒绝一位时髦女郎带着浓郁的高级香水味的小礼物呢?况且它是纯洁的,含义简明单一。
  在菲力浦拿着第三张Ticket,过了第三堂,铩羽而归的次日夜晚,他在Office后间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擂门声惊醒。他立刻滚下沙发,趿鞋抓衣地奔向门口,手电筒的光柱照出竖立的警徽,他开灯开门。不容分说,有便衣过来用铐子铐住他的手腕,引导他走到24号房间。
  啊,24号的时髦妹妹被铐坐在椅上。寡姊瑟缩在床角。便衣捏着24号的登记卡,抖了抖问菲力浦:“登记租房的是不是她?”捏卡的手指了指哆哆嗦嗦的姐姐。菲力浦答声是。“卡上写明有两个人住宿,另一个是不是她?”这回指的是被铐的妹妹。菲力浦又答了声是。
  便衣加重语气问:“值班经理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菲力浦·叶回答:“我是轮班经理。眼下只有我一个人。”
  “好极了。”问话的便衣发出快活的音调。“这个坐在椅上的女人卖淫拉客正巧拉到我,这回可是人赃俱获。”
  据警方说,他们早就发现尼尔嘉·范登于夜总会打烊后,带男人来宿M旅馆的24号房间。老弱的寡姊躲进浴间。事毕,野汉子溜之乎也。今天晦气,钓上了便衣。不,便衣钓上了她。
  李老板断言,便衣是来钓M旅馆。他托朋友打探消息,警方为何接二连三找M旅馆的麻烦。
  警方不讳言自己的意图:菲力浦’叶一日不去,警方一日不罢休。因为怀疑他贩毒、拉皮条。
  汪老板对李老板说:“老叶,你必须撤换啦。蓝帕盯上他了。虽说美国法院不拿风化案子当回事,但蓝帕咬得紧、咬得狠,赶掉老叶,情势自然缓解。”
  李老板请汪老板代找稳健的熟手替换老叶,登报招人不相宜,招来的人也靠不住。
  M旅馆的紧邻清一色讲西班牙语的中南美洲老杂居的公寓房子里有一个40岁的汉子,闹不清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反正熟得不能再熟,好开玩笑,从来不懂发愁,菲力浦管他叫老Q。
  每个月他都要带个女人住M旅馆一宿。换女人不换房间,25号好像是他的海滨别墅。这天,他填好登记卡,照往常一样,空出现址一项不填。他不愿意露出家住隔壁。菲力浦谨慎起来,准备给了他钥匙等他走了马上代为填写。正当他秉笔代填的当儿,小窗口现出个大脑袋,往右望去,大窗外立着三名便衣,亮警徽打手势禁止他写下去。菲力浦起身开了门,便衣命令他靠墙站好。早有人操卡在手,指着现址一项问:“为什么不填?”菲力浦说:“客人不会写英文,我来代笔。”便衣问:“他不会写英文,其他各项是谁写的?”
  老叶吃了第5张Ticket。
  加州州法规定,旅客租房必得逐一填写清楚登记卡上所列各项。若有一项填写不明,课经手人罚款二百五十五美元,及缓刑一年,即一年内不可再犯同样性质的罪,否则二罪归一,锒铛入狱。
  李老板乖乖交付罚金。他一连打了四个电话给汪老板,催找一名新经理。
  一天傍晚,开进一辆韩国制汽车,从车里走出一个韩裔青年,他英语流利,但听力好的仍可听出有韩国口音。他对菲力浦说,租过夜,独宿。
  菲力浦办好手续给了钥匙,那韩青青年登时翻了脸、边亮警徽边踢门,踢得铁门快“脱臼”了。菲力浦七窍生烟,抡起本棒打算拼命。便衣掏出手枪,抬腿便踢,一面大叫:“你再拒捕,我就开枪!”一面作势扣扳机,一面连踢三脚,把个又高又大的菲力浦·叶踢翻在地。便衣怒犹未消,赶上前又踢三脚。把他铐锁在门外的铁柱上,还大口大口喘着怒气。
  菲力浦问:“你凭什么又踢我、又铐我?”
  便衣说:“你租房卖淫。”
  “我租给谁卖淫啦?”
  便衣遥指一辆停在停车场上的1984型TOYOTA。
  “那车卖淫?”
  “车里坐着的女人卖淫。”
  “跟我有什么相干?我并没租房给她呀!”
  “你真健忘。那车是我的。”
  “你的又怎么样?”
  “车是我的,车上的女人是我带来的。”
  “我只把房间租给你一个人呀!”
  “租给我,我带来妓女,这算不算协助卖淫?”
  第6张传票正待开庭时,汪老板介绍我来到M旅馆。
  老叶说:“这次你出事,目的是驱逐我。可是我走了,你也好不了。”
  我想了想说:“你以为离开了M旅馆,苏西之恨便消解了?你想没想过负荆请罪?”
  老叶说:“我跪在地上管他叫爸爸,扣儿也解不开。我预备同他周旋到底。”
  听他这么一讲,我不禁心头发紧,最好洁身而退,可是我不能一走了之。“一走”也不能“了之”,官司还在,饭碗要紧。惟今之计,官司理应速作了结,以求保住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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